“现在就看校役先生怎么说了，”男教师说，推开了助手并向在整个这段时间里一直拄着扫帚在一旁默默倾听的K．转过身去，“这位校役先生，他由于胆怯心安理得地默许人无端指责别人干了他自己干的无赖勾当。”“晤，”K．说，他分明看到弗丽达的挺身而出已经缓和了男教师最初的狂怒，“如果助手们挨了一点儿鞭打，我是不会心疼他们的，既然他们十次该挨打而每一次都受到了宽容，那么他们挨一回冤枉鞭子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但是教师先生，如果避免了我和您之间的一场直接冲突，这也是我欢迎的事，也许这甚至也合您的心意。但是如今既然弗丽达为了救两个助手而牺牲了我——”说到这里K．停顿了一下，人们在一片寂静中听见毯子后面弗丽达在啜泣——“那当然就得把事情说说清楚。”

　　“真是不像话。”女教师说。“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吉莎小姐。”

　　男教师说，“您，您这个校役，犯了这个可耻的渎职罪自然立刻已被解雇，我保留进一步给您处分的权利，但是现在您拿上您的全部东西，马上给我滚出学校去。我们真是可以松一口气啦，终于能够开始上课了。快滚!”“我不离开这儿，”K．说，“您是我的上司，但不是给予我这个职位的那个人，那是村长先生，只有他的解聘我才接受。可是他给我这个职位，不是要我在这里和我的人一起冻死，而是——如您自己所说——他要防止我采取鲁莽的绝望行动。所以现在突然解雇我，这完全违背他的本意。只要我没有听他亲口说出与此相反的话，我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再者说了，我不接受您的轻率解聘，这大概对您也大有好处。”“那么您是不接受啦?”男教师问。K．摇摇头。“您考虑考虑吧，”男教师说，“您的决定并非总是最明智的，譬如您就想想昨天下午，当时您拒绝受讯问。”“为什么您现在提起这件事?”K．问。“因为我乐意。”男教师说，“现在我最后再说一遍：出去！”但是当这也不起作用时，男教师便向讲台走去，和女教师低声商量。女教师提到警察什么的，但是男教师不同意，最后他们取得一致意见，男教师叫孩子们到那边他那个班上去，说是他们在那儿和别的孩子们一起合班上课，这一变更使大家都感到高兴，教室立刻在欢笑喧闹声中空了出来，男教师和女教师殿后。

　　女教师捧着班级记事簿和蹲在那记事簿上的那只完全漠然无动于衷的大肥猫。男教师本想把猫留在这里，但是女教师以K．残忍为由坚决拒绝了一个这样的暗示，K．就这样在种种烦恼之外也还给男教师添上了猫的烦恼。

　　这肯定也影响到了男教师在门口对K．说的最后这几句话：“这位小姐迫不得已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间教室，因为您顽固不化不接受我的解聘，因为谁也不能要求她，一个年轻姑娘，在您这种肮脏的家庭环境中授课。您就单独留下吧，您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不用担心正派人的厌恶的目光啦。但是这种情况长不了，这点我可以保证。”说完他便“砰”地使劲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