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下)-第三十七章城堡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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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凯所有的语法错误,所有粗俗的举止,此刻都算不上什么了,于连投入了他的怀抱。毕竟与巴黎人不同,这个外省人还从未受过如此崇高的敬意。富凯看到他朋友眼中流露出的热情,十分高兴,还以为他同意了他的主意呢。

看到富凯的这种崇高的表现,于连因谢朗先生的到来而消失的全部力量现在又恢复了。“他还很年轻,又心地善良,依我看起来,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他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因年龄的增长而变得狡猾,年龄的增长反而会给他易感动的恻隐之心,并且会逐渐克服掉猜疑的本性……然而,这些空洞的预言又有何用呢?”

审讯比过去频繁多了。于连做出了种种努力,他每次回答都以缩短诉讼的时间为目的。“我杀人,或者是蓄意杀人。”每次他都这样说。然而,法官是按照程序办事的,于连的声明丝毫没有减短审讯的时间,反而伤了法官的自尊心。于连不知道他们本来是想把他放在阴暗的黑牢里的,亏了富凯的活动,他们才让他待在有一百八十级阶梯的漂亮房子里。

富凯为一些重要人物提供木柴,德·弗利赖神父就是其中之一。心地善良的木柴商想办法见到了这位权力极大的代理主教。他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德·弗利赖先生对他说,于连的优秀品质和过去在神学院的服务使他深受感动,他打算在法官面前为他说说情。富凯看到了救他朋友的一线希望。离开的时候,他一躬到底,请求代理主教收下十个路易,用这一笔钱做几次弥撒,祈求宣判被告的无罪。富凯搞错了,德·弗利赖先生绝非瓦尔诺之流。他拒绝了,并力图让这位善良的农民明白,他最好把钱收起来。生怕明言会说漏嘴,于是就劝他把这笔钱施舍给那些可怜的囚犯。

“这个于连真是个怪人,他的行为简直不可思议,”德·弗利赖先生想,“可是对我来说不应该有什么事情是不可理解的……他也许会成为一个殉教者……不管怎样,我都得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还能找个机会吓唬一下那位对我们一点也不尊重甚至还恨我的德·瑞那夫人……也许我还能找到某种办法,使我跟德·拉莫尔先生彼此和解,他似乎很器重这个小修士。”

在几个星期前,诉讼案的和解就已经签字了。彼拉神父离开贝尚松之前,曾经谈起过于连的来历。可就在那一天,这个不幸的人,却在维利埃尔的教堂里朝德·瑞那夫人开了枪。

父亲的探视使得于连很不愉快,这是他临死之前心里最讨厌的一件事情。他想给总捡察长写信要求免去一切探望,并就此征求富凯的意见。在这个时候竟然不愿意跟自己的父亲见面,这使朴实的木材商人深为不解。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的朋友恨之入骨。但想到于连所蒙受的不幸,他没有流露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他冷冷地说道,“这种要求对你父亲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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