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到这里来。在时列汪大叔赶着牲口驮些东西来;有时个把猎人窜入此地;有时一些陌生的青年人经过这里,他们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测量群山。去年夏天。他们在山里搜集矿石标本和稀有药材,纳太拉曾兴致勃勃地帮助过他们。
有一次,急流旁出现了地质工作者的帐篷。他们在这儿呆的时间比较长。他们的领导是尼娜·费多罗芙娜。纳太拉很快就跟她交上了朋友,甚至在她的帐篷里过夜。
尼娜·费多罗芙娜最关心的是各眼山泉。
群山的小管家欢天喜地向她介绍每一条的小溪,起劲地带她去观察那难得有人去的领域。地质人员最喜欢鹿泉。当他们准备向平川开拔时,尼娜·费多罗芙娜还从鹿泉汲了满满一瓶泉水,贴上标签,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囊里,如同收藏一件瑰宝似的。
所有的人都回到平川去了,小学生带着标本,地质工作者带着样品……纳太拉常常想起他们来。也许今年夏天他们还会上山来,也许他们已经沿着急流在小径上往上攀登了?
然而,谁也没有来,听不到人声话语……只有急流平稳地、单调地骚闹着。
太阳普照,群山吐绿,流水散发着清泉的凉爽。这儿真美呵,可是在那儿,平川的景色更美。急流在平川上漫成大河,浩浩荡荡流经集体农庄的果园与葡萄园……
现在,葡萄园里,人山人海,喜气洋洋,和纳太拉一般大小的孩子们正在河边上叽叽喳喳。到了傍晚,那儿也生气勃勃,谈话声,欢笑声,汽车的喇叭声连绵不断,俱乐部里还放映电影……
如果纳太拉有一架小小的飞机就好了!——逢年过节她就跟父亲一起乘着它到那里去。山岩挡不住它,地上没有路也不要紧,整个辽阔的天空都任它遨游——这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如果纳太拉非常想念自己的小朋友,想念亲人时,她就给他们发出一个信息。她可用各种办法做到这一点,她可以把纸叠成小船,放在水上,让它漂到平川去,也可以放一枝那儿没有的绿枝。急流在这方面很乐意为纳太拉效劳,它仿佛就是她的邮递员。小姑娘折一枝杜鹃花,往水里一扔:
“漂吧!”
流水轻巧地接住花枝,欢欢喜喜地把信送往下游,它急急忙忙,上上下下,如同调皮的愉快的紧急信使。
下游既不生长黑莓子,也不生长杜鹃花,集体农庄的园圃里看不到这种花草,如果那儿的孩子们在河上拾到了这不寻常的花枝时,他们马上就会猜得出:
“这是纳太拉寄来的消息!”
“这是从那儿,从云端里寄来的呀!……”
有一天,远处雷鸣般的隆隆声把纳太拉吵醒了,但,那不是雷声——晴天万里无云,再说,响声是在山下,在那人声鼎沸的平川,而不是在山上,不是整个夏天雷雨栖息的那个山口。
这能是什么声音呢?
纳太拉攀上峭壁,俯视山下。没有一朵云彩,没有一缕烟雾。丛山峻岭映着光辉,森林在阳光下静静地安睡。狭谷空空荡荡,阒无人影。只有急流的哗哗声打破了亘古的寂静。
也许这是她的幻觉?也许山崖经受不住急流的冲击,在某处崩垮了?
就在这时,从山下传来了更低沉的雷鸣。
“爸爸,”纳太拉听到父亲沿着小径走来的脚步声,惊慌地叫起来,“这是什么呀?好像是雷声……”
父亲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头戴一顶山民便帽,身穿黑色上衣,敞着怀,扛着一枝大枪。他刚刚巡视完毕,疲惫不堪,踏着石头慢慢地走来。这张亲切的面孔由于多日没有刮脸,长满了胡子碴,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向纳太拉微笑。
“这隆隆声把你吓坏了吗,好闺女?”
“没有,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奇怪……天空中没有一块云彩呀……”
“好闺女,这雷呀……是人们在炸石开山,修公路!”
修公路!纳太拉拍起手来,扑向父亲,欣喜地把他抱住。
“真正的公路,宽敞的公路,是吗?汽车也会通向我们这儿来吗?”
“会通到我们这儿来,还能通向更高的地方,翻过山口……到那时,我一定能够把风云搏斗的地方指给你看……”
“山口那边有什么呀?”
“山口那边还有山口……比我们这座山要高得多。再往远去——又是平川和城镇。”
陌生的山谷,陌生的城镇……将来会有一条公路让纳太拉到那儿去。这多美呀!
乌兰汗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