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兰西斯·霍拉开始独立生活的时候，他的父亲对他提出忠告说：“我祝愿你事事如意，并过得愉快，但我还得适当地劝导你要节俭。节俭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美德。然而，浅薄的人可能意识不到它的重要性。其实，节俭一定会使你独立，而独立则是每个精神高尚的人所追求的崇高目标。”我在这一章开头摘引了彭斯的诗，有着深刻的意义。可是，不幸的是，他只会唱高调而不付诸行动，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他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之际，他写信给一位朋友说：“哎！克拉克，我感觉情况太糟了。我那可怜的寡妇，还有那六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们怎么办呢？我已非常虚弱。这是我的一块心病。”

每个人都应当量入为出。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诚实。因为，如果一个人不是诚实地按照他的收入过日子，那么他一定是虚伪地按照其他人的收入过日子。那些对自己的消费毫不在乎、只顾当前享乐、丝毫不为他人幸福着想的人，往往是等到他发现钱的真正用途时，已经为时晚矣。那些挥霍浪费的人虽然表现出大方的天性，但最后会被迫去做一些低劣的事情。他们只顾贪图眼前的享乐安逸，沉湎于酒色之中，挥霍无度；他们提前支取存款，提前领取工资，结果债台高筑，使得自己的行动自由和人格独立受到严重影响。

关于节俭，培根勋爵曾有句名言：“与其去挣些小钱，不如去存些小钱。”很多人随手抛弃的零钱和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往往是人生中财富积累和人格独立的基础。尽管这些浪费者经常抱怨世界的不公，可是，他们自己才是自己的最大敌人。但是，如果一个人跟自己过不去，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他还怎么能指望成为别人的朋友呢？一个考虑周全、生活适度、懂得节制的人，他的口袋里才会有钱去帮助别人；而一个挥霍浪费、没有远见的人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帮助别人的。在生活和交际中，心胸狭窄是最极端的缺乏远见的表现，一般都会导致失败。正如人们常说，“只有一分钱的心胸，绝不可能得到二分钱的收获。”和诚实守信一样，慷慨大方和气度宽宏也是生活和交际中最为重要的原则。我们看到，在《韦克菲尔德教皇》一书中，尽管津肯松每年都以各种方式欺骗心地善良的邻居弗拉姆勃朗，但是，正如津肯松所说的那样：“弗拉姆勃朗一天比一天富裕起来，而我却穷困潦倒并进了监狱。”日常生活中的无数事例都说明，人生的光辉灿烂来自于慷慨大方和诚实守信的生活原则。

有这样一句格言：“一只空袋子不可能站直。”同样，一个债台高筑的人也是不可能独立的。要一个这样的人去说真话，也极为困难，因此人们说，债务的背上就是谎言。负债者不得不寻找各种理由拖延偿还债务的时间，这就使他不说真话。对于一个人来说，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逃避第一次债务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这种逃避的方式往往会诱惑出第二次债务的到来。不用多久，这位不幸的负债者就会深陷在债务堆中无法自拔，不管以后他如何勤奋也不能得到以往的自由。迈出负债的第一步，就意味着迈出了虚伪的第一步，只要有第一次负债，就会有第二次负债，随后债务接踵而来，就好像伴随着谎言的编造过程一样源源不断。从画家海顿向别人借钱的第一天起，他就意识到了“谁陷入负债，谁就陷入悲哀”这句谚语的真理性。他在日记中有这样引人注目的记载：“现在我开始负债了，对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或许只要我活着，我就再也别想摆脱它们了。”他的自传痛苦地描述了他在金钱问题上的尴尬不堪，以及伴随而来的极度的精神沮丧、工作能力的丧失和时时出现的羞辱。一位少年加入海军时，海顿曾给他这样一段文字忠告：“那种你只能通过向别人借钱才能得到的享受，绝不要去做。绝不要去向别人借钱，这会使人不断堕落。不过，我并不是让你不要借钱给别人。只是要注意：如果你借钱出去而无法收回，那就千万别借。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要向别人借钱。”一位名叫费希特的穷学生，甚至婉拒了比他更穷的父母亲给他的借款。

约翰逊深信过早负债会毁灭一个人。他关于这方面的论述极有价值，值得我们牢记于心。他说：“不要把债务只当成一种麻烦。你会发现它是一场灾难。贫穷不仅剥夺了—个人做善事的权利，而且当他面对本来以各种德行可以抵制的肉体和精神诱惑时，他会变得毫无抵抗能力。……这是你首先要注意的。其次，不要向任何人借钱。下定决心摆脱贫穷。无论你拥有什么，花钱的时候都不能挥霍无度。贫穷是人类幸福的一大敌人。毫无疑问它剥夺了自由，也剥夺了美德，它使一些美德成为空谈。节俭不仅是舒适生活的基础，而且也是所有善行的基础。一个本身都需要帮助的人是绝不可能给予别人帮助的。我们必须先自足然后才能给予别人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