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布来夫斯库后的第三天,我在这个岛的东北海岸闲逛时发现在离海岸不远的海面上有一只翻了的小船。我猜测那大概是暴风雨把它从一艘大船上吹落下来的。我马上回到城里,请皇帝陛下将他舰队损失后剩下的其中二十艘最大的军舰,以及三千名水手全都借给我。舰队绕道而行,我则抄最近的一条路回到发现小船的地方。多亏水手们用绳索和机器帮忙,我才得以将小船翻了过来。船稍稍受了点损伤。
我花了十天功夫做了几把桨,然后把小船划进了布来夫斯库的皇家港口。我到那的时候,只见人山人海,大家见这么庞大的一艘船,都万分惊奇。我对皇帝说这艘船说不定可以让我回到祖国了。我请求皇帝下令供给我材料让我把小船修好,又请他发给我离境许可证。他先是好心地劝了我一阵,接着倒也欣然批准了。
利立浦特国的皇帝陛下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知道他的计划,我又这么长时间没有返回利立浦特,他终于苦恼起来。他在和财政大臣以及那个小集团的其他成员商量之后,派遣一名要员带了一份我的弹劾状前来布来夫斯库。这位使臣奉命向布来夫斯库皇帝陈述了对我的惩罚,又说我若两小时后不回去,马上就剥夺我“那达克”的爵位,同时宣布我为叛国犯。这位使臣还说,希望布来夫斯库皇帝能下令将我手脚捆起送回利立浦特。
布来夫斯库皇帝和大臣们商议了三天,然后给了一个答复。他说他们没有办法把我捆绑了送回去,况且在议和时我帮过不少忙,他是非常感激的。而且我在海边找到了一艘庞大的船,可以载我出海,两国就不用再负担这么一个养不起的累赘。
被派使臣带着答复回利立浦特去了。布来夫斯库皇帝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我,同时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向我表示,如果我愿意继续为他出力,他将尽力保护我。我虽然相信他是诚心诚意的,但我已下定决心,要冒险出洋了,我不愿这么两位伟大的君主再因我而彼此不和。我没有发现皇帝有什么不满,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出他对我的决定还蛮高兴,他的大部分大臣也都是这样。
我决定提前离开。他们都高高兴兴地帮我的忙。五百名工人在我的指挥下把十三块最最结实的亚麻布缝到一起,给我的小船做成了两面帆。我将十根、二十根或三十根最粗最牢的绳索拧成一股做成缆绳。我在海边碰巧寻着了一块大石头,就用它来作船锚。我得到三百头牛的油脂,一部分涂在船身上,另一部分留着应急之用。皇家船匠帮助我砍大树做好了桨和桅。
一个月后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向皇帝告别。皇帝带着皇宫大臣出了宫,赠了我五十只钱袋,每只钱袋里是两百块“斯普鲁格”,还送了我一幅他的全身画像。我在船上装上一百头牛和三百只羊,相应数量的面包和饮料以及大量的熟肉。我又随身带了六头活母牛和两头活公牛,六只活母羊和两只活公羊,打算带回祖国去繁殖。我本来很想再把十二个本地人带走,可这件事皇帝怎么也不答应。
就在一七○一年的九月二十四号清晨六点钟,我开船离开了布来夫斯库。第二天下午大约三点钟左右,我正朝正东方向行驶,忽然发现一艘帆船正在向东南方向开去。我向那船呼叫,但没有反应。我扬帆全速前进,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船发现了我,就拉起了一面旗,同时放了一枪。我在九月二十六日傍晚的五六点钟终于赶上了它。当看到那船上的英国国旗,我的心直跳。我把牛羊都装入上衣口袋,带着我所有的给养和货物上了那艘船。这是一艘英国商船,经北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由日本返航。
我们于一七○二年四月十三号到达唐兹锚地。航行中我只遇到了一次不幸的事:船上的老鼠拖走了我的一只羊,我后来在一个洞里发现了羊的骨头,肉已经全被啃光了。在那么漫长的航行途中,要不是船长给了我几块精致的饼干,拿来研成粉末,和上水,当作它们日常的食粮,我也许就保不住它们的性命。我把它们安全地带到了岸上,在接下来我留在英国的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我因为把这些牛羊拿给许多贵人及其他一些人看,所以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在第二次航海前,我把它们卖了,得了六百英镑。
我和妻子儿女一起只住了两个月,由于我极想去异国他乡观光,不愿再住下去了。我给妻子留下一千五百英镑,并把她安顿在瑞德里夫的一所好房子里。我的大伯父约翰在易平附近给我留了一块田产,一年大约有三十英镑的收入。我又把脚镣巷的黑公牛旅馆长期出租,一年的收入还远不止三十镑,所以我不担心家人的生活。我儿子约翰尼是按他叔叔的名字起的,这时已上中学,倒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女儿贝蒂已出嫁,有了自己的孩子,只能在家做点针线活儿。我和妻子儿女告别,大家都伤心地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