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弗就站在木栅栏外面,和一个同伙站在一起,不动声色,而那个同伙则不停挥舞着一块白布。只有他们两个。
时辰还早,那是我出海以来遇到的最冷的一个早晨,寒气直刺入我的骨髓。
这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树梢上染上了一抹玫瑰红。西尔弗和他的同伙站在阴影的树底下,一层贴着地皮的雾霭漫到了他们的胸前,这种可怕的雾霭是沼泽地里产生的,它对人的身体很有害,十分容易引病上身,李甫西大夫已经预料到了。
“不要出去,兄弟们,很可能是个圈套。”船长提醒道。
然后他又向海盗喊道:“干什么的?站住,要不我们开枪了。”
“我们可举着白旗呢。”西尔弗说。
船长站在门廊下,十分谨慎地选择了一处冷枪打不到的地方。他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大夫,你的小组守好枪眼,负责北面,吉姆守住东边,格雷负责西面,其余的负责装备弹药,手脚麻利点,弟兄们,千万小心。”
然后,他对西尔弗他们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另一个海盗答道:“先生,西尔弗船长要跟你们谈判。”
“西尔弗船长?他是谁?我不认识。”船长喊道。接着我们听见他独自念叨:“一眨眼都成船长了,荣升的可真快!”
西尔弗亲自回答说:
“是我,先生。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推举我当船长,在你离职之后,先生。如果我们能达成协议的话,我们愿意投降,绝不反悔。我只要求你一句话,斯莫列特船长,就是保证我平安无事地从这里回去,请等一会开枪,让我走出射程。”
“老兄,有必要吗?你要是够诚心,你就过来,别想着耍什么花招。”船长说。
“很好,船长,”西尔弗有些欢喜,“你的话我相信,我了解你的为人。”
我们看到那个拿白旗的家伙一个劲往后拽西尔弗,因为船长的答话透着不客气,那家伙有些担心。但西尔弗却大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木栅栏边上,先把拐杖扔进来,再吃力但又灵巧地翻过栅栏。
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兴趣,把自己的任务都忘了,我离开了东边的枪眼,跑到坐在门槛上的船长的身后。
船长坐在门槛上,用肘支着膝盖,看着泉水,他正径直吹着口哨“来吧,小伙子和姑娘们”。
西尔弗吃力地爬上山丘。他的拐杖对陡峭的山坡、粗大的树桩和松软的沙地几乎就像是搁浅的船一样使不上力。
他艰难地走着,甚至手脚并用,终于走到了船长的面前,很潇洒地向他敬了个礼。看得出,西尔弗精心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一件很大的蓝外套,下摆垂到了膝盖上,上面都是铜扣子,头上是一顶镶着花边的帽子。
“你来了,老兄,”船长说,“你最好坐下来。”
“不能让我进去吗?外面这么冷,坐在地上可够我受的。”
“西尔弗,要是你安分守己的话,你这会正在你的厨房做饭呢!你这是咎由自取,你做我的厨子我不会亏待你,你要还是想当什么西尔弗船长,那只有死路一条。”
“算啦,船长,我先坐下,不过,你待会得扶我起来,别的无所谓。你们这可真不错,噢,吉姆也在这,还好吗?吉姆。大夫,你好啊,都在呀,可真是幸福快乐的家庭啊。”
船长冷峻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啊,船长先生,好吧,咱们公事公办,昨天夜里你们干得不错,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现在来谈判。但我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们会加强警戒,少喝些朗姆酒。可能你认为我们全都烂醉了吧,但是我告诉你我是清醒的,我只不过累得像条狗。要是我早醒上一秒钟的话,我就会当场抓住你们,我会的。当我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还没咽气呢。”
“是吗?”斯莫列特船长依旧不动声色。
西尔弗所说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个谜,但是你从他的口气中却决不会察觉出来。
我突然想起了本·格恩和我分手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肯定是他,趁海盗喝得烂醉时,摸进了他们的营地。太棒了,敌人只剩下十四个了。但本呢?他怎么样了?
“我们要的是金银岛上的财宝,很简单的道理,而你们的目的,我想,应该是保住性命,你们有张图,是不是?”
“可能是有吧。”船长说。
“别装蒜了,我知道你们有。我们要的就是那张图,除此之外,咱们并没有什么恩怨。”
“够啦,伙计,”船长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一清二楚,我们不在乎。你想要地图,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