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乡绅给我一张写给约翰·西尔弗的便条,地址是挂“望远镜”招牌的地方,并且告诉我,顺着到船坞的路线走,会很容易找到那个地方,要特别留心挂着一个巨大的黄铜望远镜作招牌的小酒店。
我高兴地走了,因为又有一个看看船和水手的机会了!
早晨的码头,是最繁忙的时候,人群、车辆、大包小包的货物挤得满满的,我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店。
那是个非常活跃的小娱乐场所。招牌也刚油漆过,窗户上挂着整洁的红色窗帘,地面上铺着干净的细沙。酒店两面临街,两边各开了个门,这使得这间大而低的屋子可以一览无遗,尽管里面烟气腾腾的。
顾客差不多都是海员;他们高声大嗓地吼着,我有点害怕,不敢进去。正犹豫之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我一眼看出:高个约翰。他左腿从屁股那就没了,左臂夹着一根小巧的拐杖,一蹦一跳的,像一只大鸟。
他长得又高又壮,有一张大得像火腿的面孔——扁平而苍白,却总是笑容可掬,很是机智。说真的,他看上去有种极为活泼风趣的气质,他吹着口哨在各桌间周旋,不时冒出一句逗趣的话,或者拍一拍他比较亲近的顾客的肩膀。
说实话,从乡绅居利劳尼的信里第一次提到高个子约翰时起,我心里就暗自生疑,他可能就是那个我在“本葆海军上将”旅店留心好久的“独腿水手”,可是,他现在的模样,我觉得我的判断是个错误。我见过船长、“黑狗”、瞎子皮乌,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海盗,可他仪容整洁,态度温和,显然与那些家伙大相径庭。
我鼓起了勇气,跨过门槛,径直奔向他站着的地方,他架着拐杖,正在同一个顾客攀谈。
“您是西尔弗先生吗?”我问,手里攥着纸条。
“是的,孩子,我是西尔弗,你是谁呀?”
他问我的同时接过纸条看了看,然后有点惊奇地说:“啊,你应该就是我们船上新来的见习船员,很高兴认识你。”说着,热情地向我伸出右手。
我握了握,很坚硬有力的手掌。
这个时候,坐在远处的一个顾客突然夺门而出,瞬间窜到了大街上。
他仓促的动作我异常地熟悉——那个少了两根指头,被船长追杀过的家伙。
“快,追上他,他是‘黑狗’。”我叫道。
“管他是谁,想吃霸王餐,没门,哈里,去把他抓回来。”西尔弗吩咐道。
马上,有个人跳起来追了出去。
“豪克将军也别想赖账。”西尔弗有点激动,但很快平息了,“他叫什么来着?黑……?”
“黑狗,先生,”我说,“难道居利劳尼先生没告诉你海盗的事?他就是那些海盗中的一员。”
“是吗?我的店里居然有海盗?!这怎么行,本恩,你快去,和哈里一块追,他是那些无赖的一个。摩根,你刚刚同他碰了杯?过来。”
那个叫摩根,面色黑红、头发花白的老水手立马走了过来,嘴里还嚼着烟卷。
“我说摩根,你认识那个黑、黑什么来着?噢!黑狗,你认识他?”西尔弗很严肃。
“不认识,先生。”摩根敬了个礼。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吗?”
“是的,先生。”
“谢天谢地,汤姆·摩根,这对你太好了!”西尔弗有些夸张道,“你要是敢和这种人鬼混在一起,就别想再进我的房子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啊,先生,我记不清了。”
“你肩膀上扛着的是什么?不是脑袋是木瓜吗?”
“记不清了?也许你连和谁说话都不知道,是不是?”
“好好想想,他刚才说了什么,航海?船长?帆船?”
“噢,我记起来了,我们在讲吃龙骨酱。”
“龙骨酱?是应该让你们尝尝!好了,滚回去吧,笨蛋。”
摩根回到座位后,西尔弗有些歉意的低声对我说:“你也清楚,摩根很老实,但有点榆木脑袋。”
接着他又说:“让我想一想,他叫黑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啊,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这个王八蛋,他同一个要饭的瞎子来坐过几次。”
“就是他,那个瞎子我认识,他叫皮乌。”我赶紧说。
“对,对!”西尔弗激动起来。“皮乌,是叫皮乌,我一看他就不像个好人。要是把‘黑狗’抓回来,居利劳尼先生知道一定很高兴,本恩是个飞毛腿,谁也跑不过他。‘黑狗’肯定跑不掉,我要让他尝尝龙骨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