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长提着钢刀飞快地追了出去,快追上的时候,他猛挥钢刀,朝“黑狗”的后背狠狠地砍了下去。
还好,老船长这一刀的准头有些欠缺,只是砍在了我们旅店的招牌上,“黑狗”趁机跑了。
“黑狗”尽管受了伤,一旦他跑到了路上,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不到半分钟就消失在小丘边上。船长怔怔地盯着招牌上的刀痕,像个木头人似的。然后他揉了几把眼睛,最后返身回屋了。那个刀疤很深,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腐蚀,依旧清晰可见。
“吉姆,给我酒。”他一只手扶着墙对我说。
“你受伤了?”我轻声问道。
“酒,朗姆酒,快点,我要走了。”他说。
我飞奔着去拿酒,刚才的事情让我心惊胆颤,不但头撞在了酒桶上,还因为手抖打碎了一只杯子。
我返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倒下的声音,我马上跑过去:船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
母亲听到动静也赶紧下了楼,我俩一齐使劲把船长的头抬起来,他的呼吸吃力又急促,眼睛紧闭着,脸色非常难看。
“老天,我们店里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爸爸还病着,这可怎么办才好?”母亲六神无主。
我们认为他是在同“黑狗”的搏斗中受了伤,只好拿着朗姆酒往他嘴里送,可是他牙关紧咬,滴水不进,和以前爱喝酒的他完全不一样。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时,李甫西大夫来给我父亲看病了,我们松了一口气,向大夫求援:“大夫,你快来看看,他好像受伤了。”
“他根本就没什么伤,只是中风了而已,我早说过,酒鬼的下场会很惨,太太,你去楼上照顾你丈夫吧,不要对他说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得先在这里救下他这条狗命。”接着李甫西吩咐我说:“吉姆,给我拿个水盆来。”
我把水端回来,大夫把船长的袖子撕开,露出了他粗壮的膀子,他的胳膊上刺着很多像“一帆风顺”、“比尔·彭斯洪福齐天”等文字,最醒目的就是那副绞刑架了,文身很精致,就像精湛的艺术品一样。
“啊,你倒很有先见之明,”大夫看着绞刑架讽刺说,“比尔·彭斯先生,我现在可要看看你的血是不是黑色的了。”
大夫要我不用怕,接着拿出一根针刺破了船长胳膊上的一根静脉,放掉了船长很多血之后,船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先看见了李甫西大夫,马上皱起了眉头,又看见了我好像才稍微放心。平静了一会,他又忽然变了脸色,勉强站起问我:“‘黑狗’呢?”
“哪有什么黑狗,我倒觉得我面前就有一条。”李甫西又讽刺说,“嗜酒的人最后都会中风,我好像早就警告过你,把你从死神那里抢回来可真不是我的意愿,彭斯先生。”
“不,我不叫彭斯!”老船长马上否认。
“我不管你叫什么,我有一个海盗朋友也叫彭斯,算了,我再告诉你一遍,如果你不想丢掉性命,就不要再喝酒了,好好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大夫一边警告他,一面又说,“来,站起来,我扶你回房间去,下不为例。”
扶着高大笨重的船长真不是一件易事,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船长耷拉着脑袋,像死去了一样。
“好了,我们仁至义尽。”
大夫拉起我离开,去看父亲。
“不要担心,他只是失血过多,应该能老实几天不再折腾了,你也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大夫安慰说。
“可是,如果他再一次中风,性命可真就难保了。”我忧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