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十四南极

海底两万里[电子书]

海象在体形和四肢分布方面与海豹颇为相似。不过,海象的下颌没有虎牙和门牙,至于上颌的虎牙,是两根长达80厘米的獠牙,牙根的周长为33厘米,这两根獠牙,拥有结实无纹的象牙质,其质地比象牙还要坚硬,又不容易变黄,所以备受青睐。因此,海象成了狂捕滥杀的猎杀对象。捕猎者捕杀海象的时候不管是怀胎的母海象还是年幼的小海象,每年要捕杀4000头以上的海象。所以,要不了多久,海象就会濒临灭绝。

我走近这些有趣的动物,它们并不逃开。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仔细观察它们。海象的皮又厚又粗糙,浅黄褐色,接近红褐色,毛短而稀疏。有几头海象长达四米。它们比北极海象更安静,更大胆,并没有选派哨兵在营地周围看守。

考察过海象城之后,我想该回去了。已是11点,如果尼摩艇长能遇上测定方位的有利时机,我希望能在现场看他操作。可是,我并不奢望今天能见到太阳。天边乌云密布,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这颗心生嫉妒的恒星仿佛不愿意向人类揭开地球上这不可接近的极地的神秘面纱。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回到“鹦鹉螺”号上。我们沿着悬崖峭壁上一条狭窄的小道往回走。11点30分,我们回到了下船的地点。小艇仍搁浅在沙滩上,不过已经把艇长送到陆地上来了。我看到艇长站在一块玄武石上,随身携带的仪器放在他的身旁。艇长凝视着北边的天尽头,太阳正在那里划出一条长长的曲线。

我走到艇长的身旁,一声不吭地等待着。中午到了,可是,情况和昨天一样,太阳还是没有露面。

方位还是无法测定,这是命中注定的。要是明天还是不能进行测量,那就只能最终放弃测定我们所处的方位。

因为,今天已是3月20日。明天是21日,也就是这里的春分。如果不考虑太阳的折射,太阳将从地平线上持续消失六个月。随着太阳的消失,漫漫的极地长夜跟着就开始了。从九月份的秋分起,太阳一直从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呈长长的螺旋线形上升,一直到12月21日。那时候,正是北冰洋地区的夏至,太阳重新开始下降。明天该是太阳向南极洒下最后一丝光辉的日子。

我向尼摩艇长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忧虑。

“您说得有道理,阿罗纳克斯先生。”尼摩艇长对我说,“要是明天仍测不出太阳的高度,六个月内我将不能进行这项操作。不过,恰恰因为这次航行的偶然性,在3月21日这一天把我带到这个海域,只要明天中午太阳能露个面,我们的方位还是很容易测定的。”

“为什么,艇长?”

“因为太阳划出长长的螺旋线时,是很难准确地测量出太阳在地平线上的高度,仪器有可能出现严重的误差。”

“那您到底如何进行测定呢?”

“我只要使用我的精密时计就行了。”尼摩艇长回答我。“如果明天(3月21日)中午,太阳的圆盘,把阳光的折射考虑在内,正好被北边的地平线一分为二,那就说明我们确实到了南极。”

“确实可以这么做,”我说,“不过,从数学的角度说,这个论断并不十分精确,因为秋分不一定正好是在中午降临。”

“也许是吧,先生,但误差不会超过100米,而且我们也不需要那么精确。明天见吧。”

尼摩艇长回潜艇去了。我和康塞尔继续留在沙滩上漫步,一边观察一边研究,一直待到下午5点才回去。除了一枚企鹅蛋外,我们没有收集到任何稀奇的东西。这枚企鹅蛋大得出奇,浅栗色,上面有一些线条和花纹点缀,看上去像象形文字似的,使其成为一件罕有的摆设。一位收藏家大概会为这枚蛋付出超过1000法郎的价钱!我把这枚企鹅蛋放到康塞尔手中,这位谨慎的小伙子,像捧着一件珍贵的中国瓷器似的,迈着稳健的步伐,将其完好无缺地带回到“鹦鹉螺”号上。

回到潜艇上,我把这枚罕有的企鹅蛋放在陈列室的一个玻璃柜里。晚饭,我胃口不错,吃了一块鲜美可口的海豹肝,味如猪肉。然后,我就躺下睡觉,在入睡之前少不了像印度教徒那样,祈求光亮的太阳赐给我们恩惠。

第二天,3月21日清晨5点,我登上了平台,发现尼摩艇长已经在那里。

“天气有一点好转,”艇长对我说,“我相信太阳会出来。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到陆地上选一个便于观察的地点。”

这件事说定以后,我就去找尼德·兰。我想带他跟我一起去。可是,固执的加拿大人拒绝了我。我清楚地看出,尼德·兰的沉默和坏脾气一样,正与日俱增。不过,我并不为尼德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来的固执而感到遗憾。说实在的,陆地上到处都是海豹,不可能阻止这个鲁莽的渔夫不受诱惑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