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洛尼·候普先生低下头去,并且大声呻吟了一下。首相把手放在他肩上安慰他说:“亲爱的朋友,这只是一个意外,谁也不能责备你。你并没有疏忽大意。福尔摩斯先生,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你了,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福尔摩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先生们,你们认为找不到这封信,便会引发一场战争吗?”
“我认为这是非常可能的。”
“那么,先生们,请准备打仗吧。”
“福尔摩斯先生,难道那封信找不回来了吗?”
“请考虑一下这些情况,真是不可思议,夜里十一点半以前,文件已经拿走了,因为候普先生和他的妻子从那时起直到发现信件丢失为止,这段时间全在屋内。那么信件是在昨天晚上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被盗走的,很可能是七点半过一点的时候,因为偷信的人知道信在文件箱内,一定想尽早拿到手。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信在哪儿呢?谁也没有理由让这封信滞留在手中。信肯定会很快传到需要这封信的人手中。我们还有什么机会找到信,或是弄清信在哪儿?所以找到信是我们无法办到的。”
首相从长沙发椅上站了起来。
“福尔摩斯先生,你说的完全合乎逻辑,我感到我们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为了研究这件事,我们假设信是女仆或是男仆拿走的……”
“他们都是老佣人,并且久经考验。”
“我记得您说过,您的卧室是在二楼,从外面是无法进去的,有外人从楼外进去肯定会被发现。所以一定是您家里的人拿走的。那么这个小偷会把信件交给谁呢?交给了一个国际间谍,或是秘密机构,这些人对我来说相当熟悉。有三个人可以说是位于这个名单之首。在调查开始前,我必须弄清楚他们最近是否偏离正常生活的轨道。如果有一个人失踪了,尤其是从昨天晚上不见了,那么,我们便可以得到一点启发,知道文件到哪儿去了。”
欧洲事务大臣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出走呢?他完全可以把信送到各国驻伦敦的大使馆。”
“我想不会的。这些特务一般都是特立独行,他们和大使馆的关系通常也是很紧张的。”
首相点头对此表示默认。
“福尔摩斯先生,我相信你是正确的。他要把这样宝贵的东西亲手送到总部。我认为你刚才所说的措施完全可行。候普,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不幸的事情而忽略了其他事务。今天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们将会告诉你。毫无疑问,你也应该让我们知道你的最新调查结果。”
两位政治家向我们鞠躬告别后,转身离开了。
两位尊贵的客人走后,福尔摩斯默默地点上烟斗,坐下来,沉思了好一会儿。我打开晨报,全神贯注读着一件昨天夜里发生的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正在这时,我的朋友惊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并把他的烟斗放在壁炉架上。
他说:“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情况十分紧急,但不能说是毫无希望的。现在,如果我们知道他们中间的哪一位窃取了这封信,很有可能信还没交出去,仍然还在他的手中。对于这些人说来,无非是个钱的问题,而我们背后有英国财政部撑腰。只要他肯将信拿出来交易,我肯定会买下来,不管花多少钱。可以想象到这个偷信的人拿着这封信,想看看一方能付多少钱,然后再到另一方那里去试试运气。只有三个人敢冒这样的风险去赌一把,奥勃尔斯坦,拉若泽和艾秋阿多·卢卡斯。我要分别去找他们。”
我向我手中的晨报瞟了一眼。
“是高道尔芬街的艾秋阿多·卢卡斯吗?”
“是的。”
“你不会再看到他了。”
“为什么不会?”
“昨天晚上他在家里被杀害了。”
在我们破案的过程中,他常常使我大吃一惊,而这一次我看到我使他吃了一惊,不免心中有几分得意和窃喜。他神情诧异地盯着我,然后突然将报纸从我的手中夺走。下面就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我正在读的一段:斯敏斯特教堂谋杀案
昨晚在高道尔芬街十六号发生了一起神秘的谋杀案。该街位于泰晤士河与威斯敏斯特教堂之间,两旁十八世纪的古旧建筑矗立在议会大厦的阴影之中。发生谋杀案的楼房小巧别致,伦敦社交界有名的艾秋阿多·卢卡斯先生在此已经定居多年。他不仅以独特的人格魅力著称,而且享有“英国最佳业余男高音演员”的盛誉。卢卡斯先生现年三十四岁,未婚,家中有一名女管家波林格尔太太和一名男仆米尔顿。女管家住在阁楼上,很早便就寝了。男仆当晚不在家,外出探望住在汉莫尔斯密的一位朋友。晚十点以后,家中只有卢卡斯先生一人,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前尚不清楚,到了十一点三刻,警察巴瑞特巡逻经过高道尔芬街,看到十六号的大门半开着。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答应。他看见前面的屋子里有灯光,便走进过道又继续敲门,仍然没有动静。于是他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屋里一片狼藉,家具几乎全都翻倒在房间的一边,一把椅子倒在屋子正中央。死于非命的房主倒在椅子旁,一只手仍然抓着椅子腿,一定是刀子扎进他的心脏后,他当即毙命。杀人的刀子是把弯曲的印度匕首,是原来挂在墙上作为装饰品的东方武器。凶杀的动机不像是抢劫,因为屋内的贵重物品并没有丢失。艾秋阿多·卢卡斯先生很有名望,同时也很受大家喜爱,所以他悲惨而神秘的死亡肯定会引起众多朋友们的深切关心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