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案-皮肤煞白的军人

福尔摩斯探案集[电子书]

“一见面我就感觉到了自己与艾姆斯沃斯上校之间格格不入的性情,很快大家就都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倘若我只是顺路前来拜访而没有其他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的话,我连一分钟都不愿留在他家里忍受他的无礼对待。艾姆斯沃斯上校粗暴地吩咐管家把我径直带到他的书房里去。到了那里,我一眼就看见坐在乱七八糟的书桌后面、体格高大、曲腰驼背、肤色黯黑、胡茬蓬乱的艾姆斯沃斯上校,他那像鹰嘴般突出的带红筋的鼻子比一年前更加刺目了,两只灰色的眼睛从浓密的眉毛底下透出束束凶光。见面以后,我才真正知道为什么戈弗雷总是不愿提及自己父亲的原因。

“‘阁下,’他以一种沙哑刺耳的声音开口道,‘我想知道你风尘仆仆地大老远赶到这里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关于这点,我想我已经在自己的信上说得相当明白了!’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是在非洲与戈弗雷相识相知的。当然,具体的情况你并没有过多地提及。’

“‘我口袋里有他写给我的亲笔信。’

“‘拿过来我看看!’

“他瞄了一眼我递给他的信又随手扔还给了我。

“‘就算你是他的知交,那又怎样?’

“‘先生,我和你儿子戈弗雷是好朋友,共同出生入死的患难经历使我们发展出了诚挚而珍贵的情谊,可是他的突然失去音信打断了我们历久弥新的友谊,这半年以来,我时刻在为他的下落而忧虑,我希望通过你能打听他的一些情况。’

“‘先生,我记得不久之前我还在百忙中抽时间给你回了一封信,告知了你戈弗雷的情况——他航海去周游世界了。自打从非洲回来后,他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好,所以他母亲和我都劝诫他应该彻底休养,换换环境以调养身子。事情就是这样,烦你把戈弗雷的近况向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们转达一下。’

“‘一定照办,’我应承道,‘不过我还想烦请你把戈弗雷所在轮船的起航日期及航线的名称告诉我,我想设法给他寄一封信去。’

“我这个请求显然触怒了这里的主人。艾姆斯沃斯上校眉头紧锁地狠狠扫了我一眼,然后垂下头极不耐烦地用手指轻敲着桌子。等他抬起头后,他那阴森的双眼里闪现出一种活像可以一招制敌、逼死对手的棋手那种冷酷的神气。

“‘多德先生,’他的声调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强硬意味,‘你的固执简直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无理取闹的话,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请你务必原谅我的失礼,我如此急切地打听这些全是出于对你儿子的一番情谊。’

“‘你的出发点当然是无可厚非的。要不是我充分考虑到这一点,你现在就不会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了。不过,即便你打听这些纯粹是出于你的古道热肠,但我还是要劝你在管别人的事时一定要适可而止。有句古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里的苦楚是局外人永远无法理解和缓解的,即便是像阁下这样心地赤诚的人有时也于事无补。我妻子非常希望听你讲戈弗雷过去在南非的经历,但我恳请你不必再打听戈弗雷的消息更不要插手我家的事,因为你的执意卷入不但不能缓解危机,反而会让我们家处于更加被动的境地。’

“就这样,福尔摩斯先生,艾姆斯沃斯上校让我碰了颗硬钉子。我只好假意赞同他的意见,但在心里我却暗自发誓不查清戈弗雷的下落绝不罢休。那天晚上,我们相处一室时气氛显得极其沉闷,三个人就那样默默无语地闷头吃饭,暗自寻忖着自己的心事。女主人倒是想热心地向我询问有关她儿子在南非的点滴小事,可艾姆斯沃斯上校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使她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心愿。整个会见过程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快和压抑,为了尽早避开上校无处不在的阴霾又不失礼节,我在吃完饭后在客厅里稍坐片刻便回到女主人为我预备的客房里。我的卧室是位于楼下的一间宽敞整洁的屋子,这个地方不似宅内其他房间一样阴暗,而且布置得异常考究,这种奢侈的居家条件是在南非草原生活做梦也想不到的讲究居住条件了。我打开窗帘,朝花木繁盛的园子举目望去,才发现此刻月明星稀,薄薄的云层从那半圆的月亮中轻灵地穿梭而过,显得异常静谧和谐。眺望完窗外后,我坐在熊熊的炉火旁翻阅小说来打发时光以期忘却今晚的不快经历。可是我的这点微薄的愿望被手里拿着煤块的老管家拉尔夫打破了。

“‘先生,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仲春时节,可是夜晚的寒气依旧很重,而且这间屋子又不保暖。’

“见我没有立即答腔,拉尔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满腹心事地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开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