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荒原上搜寻这些吉卜赛人。我也把塔维斯托克镇周围十英里以内每一家马厩和小房屋都检查过了。”
“我知道,好像就在附近还有一家驯马厩,是吗?”
“对,我们并没有忽视这一点。因为他们的马德斯巴勒是这次赌局中的第二匹被看好的马,银色白额马的失踪会让他们拣一个便宜。据说驯马师赛拉斯·布朗在这个比赛项目中下了很大的赌注,再说,他对可怜的斯特雷克并不友好。不过,我们已经检查了这些马厩,没有发现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辛普森这个人和梅普里通马厩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吗?”
“完全没有关系。”
福尔摩斯向后靠在车座靠背上,谈话到此为止。几分钟以后,我们的马车已停在路旁一座整洁的红砖长檐小别墅前,不远处,穿过驯马场,是一幢长长的灰瓦房。四周全是低缓蜿蜒的荒原,上面长满枯萎成古铜色的羊齿植物,一直延伸到天边,间或被塔维斯托克镇的一些尖塔打断。再向西去,还有一群房屋遮断荒原,那就是梅浦顿的一些马厩。除了福尔摩斯以外,我们都跳下车来。福尔摩斯仍仰靠在车座靠背上,双目望着眼前的天空,出神地沉思着。我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臂,他才猛然跳下车来。
“对不起,”福尔摩斯把身体转向罗斯上校,罗斯上校有点惊奇地望着他,福尔摩斯说道,“我正在做白日梦。”他的双眼大放异彩,而且表现出难以遏制的激动兴奋。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可以确信,他已经掌握了线索,但我想象不出来他是从什么地方找到那线索的。
“也许你愿意立刻就到案发现场去吧?福尔摩斯先生。”格雷戈里说道。
“我想我还是先在这里稍停一停,弄清楚一两个细节问题。我看,斯特雷克的尸体已经抬回到这里了吧?”
“是的,就在楼上。明天才能验尸。”
“他在你这里服务多年了吧?罗斯上校。”
“对,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出色的仆人。”
“警长,我想你已经检查过死者口里的物品并列了一个清单吧?”
“我把东西都放在起居室里,你如果愿意看,就去看吧。”
“那太好啦。”
我们都走进前厅,围着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来,警长打开了一个方形锡盒,把一些东西放在我们面前。里面有一盒火柴,一根两英寸长的蜡烛,一支用欧石楠根制成的ADP牌烟斗,一个海豹皮烟袋,里面装着半盎司切得长长的板烟丝,一块带金表链的银怀表,五个一英镑金币,一个铝制铅笔盒,几张纸,一把象牙柄小刀,刀刃非常精致、坚硬,上面刻着“伦敦韦斯公司”的字样。
“这把刀子太奇特了,”福尔摩斯说着,把刀拿起打量了一会儿,“我猜,我仿佛看到了刀上有血迹,这就是死者手里的那把刀子吧?华生,这样的刀子你一定很熟悉吧。”
“这就是我们医生所说的白内障手术刀。”我说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刀刃非常精致,是做一些非常精密的手术用的。一个人带着这样的小刀在恶劣的天气下外出,又没有把它放到衣袋里,这倒是很奇怪的事。”
“我们在他的尸体旁边找到这把小刀的软木圆鞘,”警长说道,“他的妻子告诉我们这把刀原本放在梳妆台上,他离开家的时候把它带上的。这把刀不可能被用做凶器,但是也许在那一刻,这至少是他手头所能用到的最好武器了。”
“很有可能。这些纸是怎么回事呢?”
“三张是干草收购商的收据。一张是罗斯上校给他的命令信。另一张是女士服饰店的三十七镑十五先令发票,开票人是邦德街莱苏丽尔太太。发票是开给威廉·德比希尔先生的。斯特雷克太太告诉过我们,德比希尔先生是她丈夫的朋友,他的信件有时会寄到这里来。”
“德比希尔太太真是出手阔绰啊,”福尔摩斯看了看发票说道,“二十二基尼基尼:英国旧种金币,相当21先令。一件的衣服可不算便宜。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可查看的了,我们现在可以到案发现场去了。”
我们走出起居室,一个女人正在过道等着,她一个箭步走上前来,用手拉了拉警长的衣袖。这个女人面容憔悴,瘦削而充满热望,表明她近日来受到了惊吓。
“你抓到他们了吗?你找到他们了吗?”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没有,斯特雷克太太。不过福尔摩斯先生已经从伦敦到这里来帮助我们,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破案。”
“我可以肯定,不久以前在普利茅斯一座公园里见过你,斯特雷克太太。”福尔摩斯说。
“不,先生,你弄错了。”
“天呐!怎么回事?我可以对天发誓。你当时穿着一件鸽灰色鸵鸟毛镶边儿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