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两个人都要去的。你自己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既然到了城里,有一两件事我想去办一下。但是,我必须乘坐十二点钟的火车赶回去,好及时回去等待你们的到来。”
“你可以在午后不久等候我们。我自己有些业务上的小事要料理一下。你不呆一会儿吃点儿早点吗?”
“不,我必须得走啦。我把我的烦恼向你们吐露以后,我的心情轻松多了。我盼望着下午能再见到你们。”她把厚厚的黑色面纱拉下来蒙在脸上,快速走出了房间。
“华生,你对这一切有何感想?”夏洛克·福尔摩斯向后一仰,斜靠在椅背上问道。
“在我看来,是一个十分阴险毒辣的阴谋。”
“是的,够阴险,够毒辣。”
“可是,这位女士说地板和墙壁没有什么异样,从门、窗和烟囱里钻进去又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所说的这些情况没有错的话,那么,她姐姐莫名其妙地死去时,无疑是一个人在屋里的。”
“可是,那夜半哨声是怎么回事?那女人临死时那么非常奇怪的话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想不出来。”
“夜半哨声;同这位老医生关系交往十分密切的一帮吉卜赛人;医生很想阻止他继女结婚的这一事实;那句临死时提到的有关带子的话;最后还有海伦·斯通纳小姐听到的哐啷一下的金属碰撞声,那声音可能是由一根扣紧百叶窗的金属杠落回原处引起的;当你把所有这些情况联系起来的时候,我完全相信:沿着这些线索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了。”
“然而那些吉卜赛人都干了些什么呢?”
“我想象不出。”
“我觉得任何这类的推理都有许多漏洞。”
“我也这样认为。恰恰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今天才要到斯托克莫兰去。我想看看这些漏洞是否致命,或者还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可是,真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伙伴这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是因为我们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堵在房门口。他的装束很古怪,既像一个职员,又像一个农夫。他头戴黑色高礼帽,身穿一件长礼服,脚上却穿着一双有绑腿的高统靴,手里还挥动着一根猎鞭。他长得如此高大,他的帽子几乎都快要擦到房门上的门框了。他块头之大,几乎把门的两边堵得严严实实。他那张宽脸上布满了皱纹、被太阳晒得黝黑、充满邪恶的神情,他一会儿朝我瞧瞧,一会儿朝福尔摩斯瞧瞧。他那一双深陷的凶光毕露的眼睛和那细长的高鹰钩的鼻子,使他看起来活像一只老朽的、凶巴巴的猛禽。
“你们俩谁是福尔摩斯?”这个怪物问道。
“先生,我就是,请问您尊姓大名?”我的伙伴平静地说。
“我是斯托克莫兰的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
“哦,医生,”福尔摩斯温和地说,“请坐下。”
“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我一直在跟踪我的继女,并且知道她到你这里来过。她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的这个时候冷。”福尔摩斯说。
“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老头暴跳如雷地叫喊起来。
“但是我听说番红花将开得很不错。”我的伙伴继续旁若无人地说。
“哈!你别想打岔,是不是?”我们这位新客人向前跨上一步,挥动着手中的猎鞭说,“我认识你,你这个无赖!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是福尔摩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我的朋友微微一笑。
“福尔摩斯,一个好管闲事的家伙!”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福尔摩斯,你这个伦敦警察厅的自命不凡的芝麻官!”
福尔摩斯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说话可真逗。”他说,“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因为有一股穿堂风。”
“我把话说完就会走的。你竟敢来干预我的事。我知道斯通纳小姐来过这里,我在跟踪她。我可是一个不好惹的危险人物!你瞧这个。”他迅速地向前走了几步,抓起火钳,用他那双褐色的大手把它扭弯。
“小心点别让我抓住你。”他咆哮着说,顺手把扭弯的火钳扔到壁炉里,然后就扬长而去。
“他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福尔摩斯哈哈大笑说,“我的块头虽然没有他那么大,但是假如他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我会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的手劲比他的小不了多少。”说着,他拾起那条铁制火钳,猛一使劲,就把它重新弄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