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基督山平静地说道,他这种镇定自若的神态从不因为什么事而受到影响。
“您怎么对付他?”
“对付谁?”
“对付阿尔贝!”
“对付阿尔贝?”基督山还是十分平静地说道,“我怎么对付他,是不是,马克西米利安?您在这包厢里,我正握着您的手,这是活生生的事实,那么明天上午10点钟以前,我要让他死于我手下,这也会是活生生的事实。我就这样对付他。”
摩莱尔立即伸出双手握住基督山的手,他发觉这只手冰凉而木然,不禁哆嗦了一下。“啊!伯爵,”他说道,“他父亲是非常爱他的。”
“这种话不要来对我说,”基督山高喊道,他像是真的怒火中烧,只见他第一次面有愠色,“我就是要让他痛心入骨!”
摩莱尔感到愕然,一下松开了基督山的手。“伯爵!伯爵!”他说道。
“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伯爵打断摩莱尔的话说道,“这一句迪普雷法国歌剧演员(1806—1896)。唱得多妙呀:
噢,马蒂尔德!我心中的偶像!
“嘿,迪普雷到那不勒斯演出,是我第一个认出他来的,也是我带头为他鼓掌的。好!好!”
摩莱尔知道多说也没有用,于是只好等以后再说。刚才阿尔贝吵闹完退出包厢的时候,舞台上的帷幕正好拉启,而现在大幕又到落下的时候。不一会儿有人敲响包厢的门。
“请进。”基督山说,话音中根本听不出半点激动的样子。
来的人是博尚。“晚安,博尚先生,”基督山说,仿佛今天晚上他刚见到这位记者似的,“请坐。”
博尚先一鞠躬,然后走进包厢坐下,“先生,”他对基督山说,“您也看到了,刚才我是陪莫瑟夫先生一起来的。”
“这就是说,”基督山笑着说道,“刚才你们很可能一起用的晚餐。博尚先生,我很高兴看到您比他有分寸。”
“先生,”博尚说道,“我承认,阿尔贝不该如此疾言厉色,我过来仅为我本人向您表示歉意。现在,我的歉意已经表明,请注意,伯爵先生,只是我的歉意,现在我想对您说,我认为您是一个高尚文雅的人,不至于拒绝向我解释一下您和艾奥尼纳那边有何关系,然后我想就这位希腊姑娘再说两句话。”
基督山稍稍动了一下嘴唇和眼睛,示意博尚不要多说了。“喔!”基督山笑着说道,“我的全部希望就此付诸东流。”
“怎么呢?”博尚问道。
“当然,您忙着要给我安个美名,说我是个怪人。在您眼里,我是个勒拉,是个曼弗雷特,是个罗思文勋爵。然后,当大家都把我说成怪客一个的时候,您又要糟蹋您的这个怪人了,您想方设法把我贬成平庸之辈。您希望我是个凡夫俗子,最后您就来要我作什么解释。岂有此理!博尚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但是,”博尚傲慢地说道,“有的时候,既然要刚正不阿,那就应该……”
“博尚先生,”这位怪人打断他的话说道,“能对基督山伯爵先生说应该如何如何的人,便是基督山伯爵先生。所以,有关此事请不必多费口舌。本人的所作所为全凭本人的意愿,博尚先生,请相信我吧,本人每作一件事总能尽如人意。”
“先生,”博尚说道,“对有身分的人,不能如此敷衍了事的,凡涉及到荣誉的问题,必须要有保证。”
“先生,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保证,”基督山说道,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但两眼放出炯炯的光芒,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我们两人都愿意泼洒自己血管中的热血,这就是我们两人的相互保证。请代我回答子爵,告诉他明天10点以前,我定会看到他的血是什么颜色的了。”
“那么现在,”博尚说,“我应该安排一下有关决斗的具体事宜。”
“做何安排我都不在乎,先生,”伯爵说道,“所以,为如此细微末节的事在我观剧的时候来打扰我,实在大可不必。在法国决斗用剑,也有用手枪的,在殖民地用马枪,在阿拉伯用匕首。请告诉您的委托人,我虽然是受侮辱的一方,但是我愿把这个怪人一做到底,选择武器的权利我主动让给他,一切安排我都会接受,决无争辩之意,决不临时持有异议,我说的是一切安排,不知是否听清?一切安排,即便是以抽签为决斗,我也同意。当然,这种办法极为荒谬,不过对本人而言,则另当别论,因为我深信自己必胜无疑。”
“必胜无疑?”博尚惊诧地望着伯爵说道。
“对,必胜无疑,”基督山微微耸了耸肩说道,“连这点自信心都没有,我就不会同莫瑟夫先生决斗了。我要杀死他,必须杀死他,也一定会杀死他。但是今天晚上务必给我回个话,告诉我采用什么武器,定于什么时间。本人不喜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