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个星期全巴黎都在七嘴八舌地说,有人竟敢如此大胆,居然想去伯爵寓所行窃。歹徒临死前留下一份控告书,他还签了名,说暗杀他的凶手是贝内代多。警察局已奉命投入全部警力搜查杀人犯。卡德罗斯的短刀、遮光提灯、钥匙串以及他的衣服都送到法院保管室暂存,但是他穿的那件背心没有能找到,而他的尸体则送到尸体领认处停放。每当人家问起时,伯爵总是说出事的时候他在奥特伊别墅,他也只是听了布佐尼长老说了以后才知道的。那天晚上纯属巧合,布佐尼长老想在伯爵寓所过夜,准备用他藏书室的几本珍贵的书查点资料。只有贝蒂西奥一听到别人当他面提到贝内代多这个名字时,他的脸就顿时刷白,不过谁也想不到去留意贝蒂西奥的脸色变白了没有。维尔福当时被请去察看犯罪现场,他就把这案子接了下来,着手准备预审,其工作热忱丝毫不亚于他处理由他负责起诉的其他各件刑事案子。
但是三个星期过去了,调查虽然全力以赴搞得十分紧张,但什么结果也没有查出来,巴黎社交界已开始把有人企图在伯爵寓所行窃,结果反被同犯杀死这桩案子置于脑后,现在大家关心的是唐格拉小姐将与安德拉·卡瓦勒康蒂伯爵结婚这件大事了。这门婚事差不多已公开宣布,卡瓦勒康蒂在银行家府中也俨然是小姐的未婚夫了。
给老卡瓦勒康蒂先生已经写过信了,他回信说非常赞成这门亲事,但他深表遗憾,由于公务缠身,实在不能从巴马意大利城市名。脱身赶来,不过他申明同意把15万里弗年金的本金全部拿出来。这300万法郎的本金已经谈妥存入唐格拉商行,由唐格拉设法使其增值。有些人也曾经劝过小卡瓦勒康蒂,说他们担心他未来的岳父现在的财力是否坚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唐格拉在证券交易上的损失接二连三。但是这小卡瓦勒康蒂不重金钱,对唐格拉一家极其信任,那些劝的话完全白说,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而且他很能体谅唐格拉,人家跟他说的话他对男爵只字未提。这样,男爵对安德拉·卡瓦勒康蒂伯爵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欧仁妮·唐格拉小姐的态度却不一样了,她生性厌恶结婚,之所以能答理安德拉,也只是想以此摆脱莫瑟夫。而现在安德拉得寸进尺,她对安德拉已开始明显地感到讨厌了。或许男爵有所察觉,但他可能认为女儿讨厌安德拉只是出于任性,所以睁一眼闭一眼装着没有看见。
也就在这个时候,博尚要求延期的时限也快到了。另外,一开始基督山就对莫瑟夫说,对这样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莫瑟夫后来倒也体会到伯爵的劝告确实是上策,因为根本没有人去注意那条有关将军的简讯,谁也没有想到出卖艾奥尼纳城堡的那位军官就是贵族院的那位高贵的伯爵。但是阿尔贝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为那则消息虽然只是短短几行字,却使他极为不快,其用意显然是恶言诋人。上次他们两人谈到最后的时候,博尚那副样子让阿尔贝一想起来心里就一股苦味。所以阿尔贝总想着决斗的事,而且他希望,假如博尚答应决斗,最好能把决斗的原因瞒住,就是对他的证人也不说。
至于博尚,从阿尔贝那天找他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只要有人找他,报馆里的人都回答说他到外地去了,得过几天才回来。他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谁也不知道。一天早上贴身跟班把阿尔贝叫醒,向他禀报博尚来访。阿尔贝揉了揉眼,吩咐请博尚到底层的小客厅等他,然后他匆匆穿好衣服下楼。他走进客厅,看到博尚正在屋里踱来踱去,而博尚一见到阿尔贝,马上止步站住。
“我本想今天去看您,您却不等我去您自己先过来找我,看来这是个好兆头,先生。”阿尔贝说道,“怎么样?快说吧,我要不要向您伸出手来说:‘博尚,赔个不是算了,您我仍然是朋友?’或者是废话少说,我就问您:‘您使用哪种武器?’”
“阿尔贝,”博尚伤心地说道,阿尔贝听了心中为之一震,“我们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可我觉得正相反,先生,我们坐下之前您先得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阿尔贝,”记者说道,“有的时候难就难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我可以让您简单回答一句就行了,先生,现在我再问您一遍:您肯不肯收回前言,肯还是不肯?”
“莫瑟夫,当问题涉及到像法国贵族院议员莫瑟夫伯爵、少将先生这样一个人的名誉、社会地位和生命的时候,仅仅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是不够的。”
“那该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