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最近有一次您见到他的时候,您对他说我似乎当断不断,没有把这门婚事放在心上。”
“不错。”
“那好,我不送上门来了吗?我没有不当回事,也不是当断不断,您也看见了,我来就是提醒您履行您的诺言。”
唐格拉没有答话。
“难道您如此朝三暮四,主意说变就变吗?”莫瑟夫紧接着说,“难道您催我来求亲仅仅是为了侮辱我,您好取悦一时吗?”
唐格拉知道他还这样谈下去,事情就会对他不利。“伯爵先生,”他说道,“您对我的保留大惊失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您也要知道,对这样的事首先感到痛心的是本人,您要知道,我之所以有所顾忌,因为有些情况实属逼人,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都是空话,我亲爱的先生,”伯爵说道,“一般人听了或许会就此作罢,但是莫瑟夫伯爵不是一般人。当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特意来找另外一个人,提醒那人应该言而有信,而那人却自食其言,他就有权当场要求对方至少充分说明有什么理由。”
唐格拉心里很虚,可他还装模作样不愿让人看出来,所以莫瑟夫这样说他,倒是把他说痛了。
“要充分说明理由,我有的是。”他反驳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
“充分的理由我是有的,只是不便明说。”
“但是您要明白,”莫瑟夫说道,“您这样有话不说,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怎么样,我认为有一点已是昭然若揭,那就是您拒绝同我家联姻。”
“不,先生,”唐格拉说,“我只是暂时不作决定,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我想您不至于如此自负,以为我会听凭您出尔反尔,我会老老实实、低三下四地等您回心转意再给我们恩惠的吧?”
“那好,伯爵先生,如果您不便等下去,我们不妨就算没有谈过这种事。”
伯爵紧紧咬住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血,这才压下他那高傲暴烈的性子,没有愤然作色。但是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丢尽颜面的是他,所以他刚要向客厅门口走去就改变了主意,又退到原来的地方。一片阴云从他额头飘过,被伤害的傲气已经无影无踪,额头上只留下几丝隐约可见的不安。“好了,”他说道,“我亲爱的唐格拉,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熟人,所以彼此都不要做绝。您得给我解释一下吧,至少得让我知道究竟因为什么丑事我儿子受您冷遇。”
“这决不是子爵本人的事,现在我能告诉您的就是这句话,先生。”唐格拉回答道,看到莫瑟夫软下来,他那神情又傲慢起来。
“那么这又是谁的事呢?”莫瑟夫问道,他脸色刷白,声音都变了。
莫瑟夫的神情都没有逃过唐格拉的眼睛,唐格拉也一反常态,目光变得坚定自信,两眼紧紧盯着莫瑟夫。“您还是感谢我吧,因为我不想多讲。”
莫瑟夫这时肯定怒火中烧,只见他气得浑身哆嗦。“我有这个权利,”他极力克制自己说道,“我有权要求您作出解释,难道您对莫瑟夫夫人有什么宿怨?难道我的财产还不够多?难道是因为您我政见格格不入?”
“这都不是原因,先生,”唐格拉说道,“否则我就对不起人,因为当初我答应的时候,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不,您不必再追问了,让您这样抚躬自问,我确实于心不忍。我们就到此为止,我说的是真心话。在时间上我们不妨变通一下,既不说破裂,也不说订约。这又不是当务之急,我的上帝。我的女儿才17岁,令郎才21岁。我们静止不动,但时光照样流逝,而且星移斗转,还会发生一件又一件的事。有的时候晚上看东西觉得模糊不清,第二天再看却一目了然。同样,有的时候,一天之内就可以诬良为盗。”
“诬良为盗,您是这么说的吗,先生?”莫瑟夫喊道,他顿时变得面无人色,“人家会诬蔑我吗?”
“伯爵先生,我说我们还是不要一吐为快吧。”
“所以说,先生,我遭到拒绝之后,是不是还得忍气吞声?”
“尤为痛心的是我本人,先生。是的,我比您更沉痛,因为原先我一直以同贵府联姻为荣,而且悔婚之后,女方蒙受的伤害总是比男方的严重。”
“很好,先生,我们不必再谈了。”莫瑟夫说道,接着,他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的手套揉成一团,离开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