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基督山说道,“我觉得授予这枚勋章是很有道理的。所以说,假如他再发现一节脊椎骨,可以授予他三极荣誉勋位章了吧?”
“有这可能。”莫瑟夫说。
“那么这一位,他别出心裁,怪里怪气地穿一件绣绿花的蓝上衣,他是什么人物呢?”
“穿这身怪衣服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那是共和国想出来的。您知道,共和国还讲点艺术,想给法兰西学院院士制作一套制服,于是请了达维德法国画家(1748—1825),曾任资产阶级革命初期的国民公会议员。设计了这服装。”
“啊,原来如此,”基督山说,“那么,这位先生是位院士?”
“他是上个星期当上院士的。”
“他有什么贡献?专长是什么?”
“专长?我想他能用细针穿刺兔子脑袋,能用茜草做鸡饲料,能用鲸须挑出狗的脊椎骨髓。”
“从这些专长看,他是自然科学院的吧?”
“不,他是法兰西语言研究院的。”
“法兰西语言研究院跟他研究的内容有什么关系呢?”
“我跟您直说了吗,好像……”
“他的研究使科学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是吧?”
“不,他写得一手好字。”
“这样的事,”基督山说道,“一定会让那些被他用针刺透脑袋的兔子,被他用茜草染红骨头的鸡,被他挑出脊椎骨髓的狗洋洋得意一番。”阿尔贝哈哈笑了起来。“那么这一位呢?”伯爵接着问道。
“哪一位?”
“诺,那第三个人。”
“啊,是穿浅蓝色衣服的那一位吧?”
“是的。”
“他是家父的一个同僚,此人坚决反对贵族院议员穿制服,他为这事发表演说,很是光彩一番。他原先同自由派报纸的关系很僵,但他大义凛然,反对宫廷的意愿,所以自由派报纸同他也就言归于好。据说要任命他当大使了。”
“他凭什么资格当贵族院议员?”
“他写了两三部带道白的歌剧,在《世纪报》买了四五份股,为内阁投了五六年的赞同票。”
“太好了,子爵!”基督山笑着说,“您这导游当得很不错。有件事得请您帮忙,行吗?”
“什么事?”
“您就不必介绍我去认识这几位先生了,假如他们要来同我认识,请您先来向我说一声。”
这时伯爵觉得有人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唐格拉。“啊,是您,男爵!”基督山说。
“您为什么称呼我男爵呢?”唐格拉说道,“您很清楚,我对我的头衔并不在乎。我跟您不一样,子爵,您看得很重,是不是?”
“那当然,”阿尔贝回答说道,“假如我不是子爵,那就什么也不是了,而您,可以不要那男爵头衔,但您照旧是百万富翁。”
“我看这是七月王朝也称“奥尔良王朝”,于1830年七月革命后建立,代表金融贵族利益。最美的头衔。”
“可惜,”基督山说道,“百万富翁跟男爵,跟贵族院议员或者跟科学院院士不一样,这不是终身的头衔。法兰克福的两大百万富翁,弗朗克和波尔曼最近刚宣告破产,这就是一个证据。”
“是吗?”唐格拉说,脸顿时刷白。
“真的,今天傍晚信差刚向我报告了这个消息。我在他们那儿存了点钱,有一百万吧,不过我及时听到风声,差不多一个月前就把款子提了出来。”
“啊,我的上帝!”唐格拉说道,“他们让我兑付了20万法郎。”
“喔,您可得知道,他们签的票只能按五厘兑换了。”
“是的,我知道得太晚了,”唐格拉说,“他们票一来我就付掉了。”
“好呀!”基督山说道,“又是20万法郎,加上……”
“嘘!”唐格拉说,“这些事就不说了吧……”接着,他向基督山凑近一步,“尤其不要当着小卡瓦勒康蒂先生说,”银行家接着说道,一边笑眯眯地朝那青年转过身去。
莫瑟夫离开伯爵去找他母亲说话,唐格拉也走开去向小卡瓦勒康蒂打招呼,一时间基督山一人独自站着。这时大厅里非常热。仆人端着摆满水果和冰淇淋的托盘在客厅里来回转圈招待客人。基督山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仆人端着托盘从他身前走过,他却往后退,什么冷饮也不想喝。莫瑟夫夫人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基督山,她看到仆人端盘子走过时,基督山什么都没有碰,而且基督山往后退的那样子,她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阿尔贝,”她说道,“有件事您注意到了没有?”
“什么事,母亲?”
“伯爵决不肯在莫瑟夫先生家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