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逮到鸟了,妈妈,你不记得了吗?”爱德华说,“我还揪了它三根尾巴毛。”
“您自己,夫人,您在葡萄棚下,您想不起来吗?您在一张石凳上坐着,这时,我刚才说了,这时维尔福小姐和小公子都不在旁边,您是不是同一位先生谈了很长时间?”
“不错,是的,是的,”少妇红着脸说,“我想起来了,那位先生裹了一件很长的呢料披风……我记得是个医生。”
“一点不错,夫人,那个人就是我。当时我在这饭店已经住了两个星期,我治好了我贴身跟班的高烧,又治好了饭店老板的黄疸病,于是大家把我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名大夫了。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夫人,谈了许多事,谈到比鲁杰诺(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拉斐尔(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谈到风俗习惯和穿着,还谈到著名的托法娜药水(17世纪中叶意大利女人托法娜配制的一种慢性毒药。),我记得好像当时人家对您说过,佩鲁贾还有人知道这秘方。”
“啊,是这样,”维尔福夫人神色有点慌张,急忙说,“我想起来了。”
“当时您具体向我说了些什么,我也忘了,”伯爵不慌不忙地接着说,“不过我还清楚记得,您误信了说我是医生的谣传,向我咨询维尔福小姐的健康状况。”
“可是,先生,您当时确实是医生,”维尔福夫人说道,“您还治好了几个病人。”
“莫里哀和博马舍法国作家(1732—1799),《费加罗婚礼》的作者。的话可以说明问题,夫人。正因为我不是医生,所以我根本没有治愈我的病人,而是我的病人自己病愈的。至于我本人,我只向您说明这一点,我对化学和自然科学研究比较深透,但也只是一种业余爱好而已……想必您也会明白的。”
这时时钟敲响6点钟。
“6点钟了,”维尔福夫人说,她那烦躁不安的神情已是十分明显,“瓦琅蒂娜,您去看看,您祖父要不要吃饭?”
瓦琅蒂娜站起身,向伯爵行了礼,然后默不作声离开客厅。
“噢,我的上帝,夫人,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您把维尔福小姐打发走了?”瓦琅蒂娜走后伯爵说道。
“绝对不是,”少妇急忙说道,“这个时间我们是该让努瓦基耶先生吃点东西,其实吃也是吃得很可怜,只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怜的生命罢了,家尊的状况太可悲了,您知道吗,先生?”
“知道,夫人,维尔福先生向我谈起过。我想是瘫痪吧?”
“唉,是这病,现在这可怜的老人周身都不会动弹,只是灵魂还守着这台人体机器,而这机器已是毫无血色,颤颤悠悠,就像一盏将要熄灭的灯。请原谅,先生,真不应该打断您的话来讲我们家里的不幸。刚才您对我说,您还擅长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