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没有怀疑,而是想得到一个证据,仅此而已。这样吧,”伯爵说道,“既然我们彼此了解,既然您已没有任何疑虑,那么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给第一年定一个框数,譬如说600万吧。”
“600万,同意!”唐格拉说,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假如我觉得还不够,”基督山不动声色接着说道,“我们再追加,但我准备在法国最多住一年,我想一年内不会超过这个数……总之,以后再看吧……首先请您明天给我提五十万法郎,中午12点以前我一直在寓所,另外,要是我不在,我会把收条留给我管家的。”
“明天上午10点钟,钱一定会送到府上,伯爵先生,”唐格拉回答说道,“您是要金币,现钞,还是银币?”
“金币和现钞各一半,可以吗?”这时,伯爵站起身。
“有一件事我得向您实话实说,伯爵先生,”唐格拉说道,“我原以为自己对欧洲各大富豪心里都有一笔准账,可是您的财产,我看是相当可观的,但我实不相瞒,本人却一无所知。您的财产是最近才有的吗?”
“不,先生,”基督山回答道,“正相反,我的财产可以追溯到非常久远的年代。这是一笔家传遗产,但不得动用,最后加上长年累积的利息,原有的本金翻了三倍,立嘱人规定的禁用期只是在前几年才满,所以我能享用也是近几年的事。您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久以后您会了解得更清楚。”伯爵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挂起了曾使弗朗兹·埃皮内非常害怕的微笑。
“按您的情趣和意愿,先生,”唐格拉说道,“您一定会在我国首都侯服玉食,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小百万富翁只能自惭形秽了。但是,我看您是艺术品收藏家,因为我进来的时候,您正在观赏我收藏的画作。如蒙俞允,我想请您看看我的收藏品,都是古代作品,而且都是经过甄别的名家大师的真迹。我不喜欢当代的东西。”
“很有道理,先生,因为当代的东西都有一个很大的不足,即历时不长,不足以成为古物。”
“我想给您看几尊塑像,是托瓦尔桑(丹麦雕塑家(1770—1844)。),巴托洛尼意大利雕塑家(1777—1850)。和卡诺瓦意大利雕塑家(1757—1822)。的作品,这都是外国艺术家,我不欣赏法国艺术家。”
“您有权对他们随意褒贬,先生,因为这是您的同胞。”
“不过这等我们以后彼此更熟悉了再说吧。今天,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姑且先介绍您认识一下唐格拉男爵夫人。请原谅我如此性急,伯爵先生,但像您这样的客户,理应宾至如归,亲如家人。”
基督山一鞠躬,表示接受这位金融家的如此好意。于是唐格拉拉响绳铃,一个身穿华丽号衣的仆人来到客厅。
“男爵夫人在家吗?”唐格拉问。
“在家,男爵先生。”仆人回答说。
“没有会客吗?”
“夫人有客。”
“您不会介意另有别的客人,是不是,伯爵先生?您无意隐姓埋名的吧?”
“不,男爵先生,”基督山微笑着说,“我想我无此权利。”
“夫人的客人是谁?是德布雷先生吧?”唐格拉问得浑浑噩噩,基督山看了不禁暗暗好笑,他已掌握这位金融家心中的若隐若现的秘密了。
“德布雷先生,是他,男爵先生。”仆人回答说。
唐格拉点点头,然后转身对基督山说:“吕西安·德布雷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他是内政大臣的私人秘书。我妻子和我结婚是委屈了她,她娘家历史悠久,她是塞尔维埃家族的千金小姐,先夫是陆军上校纳尔戈纳侯爵。”
“我还不曾有幸认识唐格拉夫人,但已见过吕西安·德布雷先生。”
“喔!”唐格拉说,“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莫瑟夫先生家。”
“啊,您认识那位年轻子爵?”唐格拉说。
“狂欢节的时候我们都在罗马。”
“啊,想起来了,”唐格拉说,“我听人讲过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什么废墟中的强盗和小偷等等,他又非常神奇地被救了出来。我想是他本人在意大利回来后向我妻子和女儿讲了这些故事。”
“男爵夫人有请二位先生。”仆人回到客厅说。
“我在前边给您引路。”唐格拉鞠躬后说。
“请先走。”基督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