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来宾

基督山伯爵(青少版)[电子书]

“我不懂您的意思。”

“您是否读过《一千零一夜》?”

“当然啦!问得真妙!”

“那好,请问,故事中的人物是富翁还是穷鬼?他们的麦粒不也是红宝石或金刚石吗?他们像是可怜的渔夫,是不是?您也是这样想的,然而突然间他们为您打开某个神秘的洞窟,里面的财宝足以买下整个印度。”

“然后呢?”

“然后,我的这位基督山伯爵就是这种渔夫,他甚至因此给自己取名为水手森巴,并且拥有一个装满黄金的洞穴。”

“您见过这岩洞了吗,莫瑟夫?”

“没有,弗朗兹见过。但是,请留神,当着他的面这话可不能说。弗朗兹是被蒙住眼睛进去的,有哑奴和美女服侍他,和那些美女一比,埃及七女王之一的克莱奥帕特只能算是贱骨头了。然而这些美女是真是假,他也是半信半疑,因为她们是在他尝过大麻精后才进来的,很有可能他说的那些女人,其实不过是一排美女雕像罢了。”

那几位青年都在张目注视莫瑟夫,似乎在说:“啊,亲爱的朋友,您是失去了理智呢,还是一味戏弄我们?”

“是的,”沉思中的摩莱尔说道,“我曾经听到过一个叫佩内隆的老水手讲过这样的事,跟莫瑟夫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啊!”阿尔贝说道,“摩莱尔先生给我解围,实在太好啦,他为这个谜指了一条线索,你们就不高兴了,是不是?”

“请原谅,亲爱的朋友,”德布雷说,“您这故事也实在是难以置信呀……”

“啊,是的,因为你们派出去的大使和领事不会向你们讲这种事的,他们没有时间,都去折磨在国外旅行的同胞了。”

“啊,瞧,您生气了吧,拿我们那些可怜的使节出气。噢,我的上帝,您说,他们拿什么来保护您:议院天天都在削减他们的薪水,害得他们现在什么也拿不到了。您想不想当大使,阿尔贝?我可以派您去君士坦丁堡(即今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

“不去。我一旦流露出支持默罕默德—阿里埃及总督(1769—1849),曾与法国联合,企图取代奥斯曼王朝的苏丹,苏丹就会给我送绳子,让大使馆秘书把我勒死。”

“您看得很清楚嘛。”德布雷说。

“是的,所以说我的这位基督山伯爵是确有其人的。”

“当然,谁都是确有其人,多妙的奇迹!”

“谁都是确有其人,是的,但人跟人的条件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黑奴,富丽堂皇的地宫,数不尽的武器,每匹6000法郎的骏马和希腊情妇。”

“您见到那希腊情妇了?”

“是的,我见到她人也听到她声音。在剧院看戏时我见到了她人,一天在伯爵那儿用午餐,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您这位奇人也吃饭?”

“当然,他得吃饭,但吃得很少,简直不能算是吃。”

“大家看,这是夜间从坟墓里出来食人血的鬼。”

“你们随便取笑吧,格氏伯爵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各位都知道,她认识罗思文勋爵。”

“啊,好极了!”博尚说道,“吸血鬼,太妙了,对一个不搞新闻的人来说,这跟《立宪报》上大谈特谈的海蛇可真是如出一辙。”

“浅褐色的眼睛,瞳孔能随意放大或缩小,”德布雷说道,“面部棱角分明,大脑门,脸色苍白,胡须乌黑,牙齿尖利雪白,举止彬彬有礼。”

“呵,一点不错,吕西安。”莫瑟夫说,“形容得惟妙惟肖,是的,彬彬有礼,但又乖戾而辛辣,此人常常使我不寒而栗。有一天我们一起观看处决死刑犯,他冷酷而又沉着地大谈各国酷刑,我看他那神情,听他那声调比看刽子手行刑和听那死犯的叫喊还觉得难受。”

“他有没有把您带到竞技场废墟,然后吸您血,莫瑟夫?”博尚问道。

“或者,您得到营救以后,他有没有像以扫被迫让出他的长子继承权一样《圣经》故事,以扫为得到一盘扁豆而向其弟雅各让出长子继承权。逼您在火红色的羊皮纸上签字画押,向他出卖您的灵魂?”

“嘲笑吧,你们想怎么嘲笑都可以,先生们!”莫瑟夫有点生气了,说道,“各位都是巴黎的名士风流,奔走于根特林阴大道,漫步于布洛涅树丛间,我看看你们,再想想那个人,喔,不禁觉得我们竟有着天壤之别。”

“敝人深感荣幸。”博尚说道。

“不过,”夏托—勒诺说,“您的这位基督山伯爵,除了同意大利强盗稍有来往之外,终究是位高尚文雅之士。”

“唉,意大利没有强盗!”德布雷说。

“吸血鬼也是没有的!”博尚说。

“也没有什么基督山伯爵。”德布雷说道,“请注意,阿尔贝,现在正敲10点半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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