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幽灵的出现,一下叫卡西莫多惊呆了!他看见他钻进北面钟楼的楼梯口,因为这里可以看见河滩广场。卡西莫多站起来,开始跟踪副主教了……
卡西莫多爬上钟楼,想弄明白教士为什么要爬上楼去。他满腔怒火,也满怀畏惧。因为副主教和埃及姑娘在他内心里水火不相容!
卡西莫多来到了钟楼顶上,先小心翼翼地观察教士在哪里?
在钟楼顶上,教士背朝着他。钟楼平台四周环绕着透空的栏杆,教士伏在向圣母院那面的栏杆上,正聚精会神地向外城瞭望。
卡西莫多蹑手蹑脚地从他身后走过去,想看他这样聚精会神地观察什么。因为教士的全神贯注,连聋子到他身后,都没有一点感觉。
巴黎,尤其此刻的巴黎,在夏日的黎明时分,霞光映照着圣母院的钟楼,景色分外灿烂。
这是七月里的一天,霞光万丈,把整个巴黎浸染的一片金黄。
圣母院钟楼庞大的阴影,逐渐从这个屋顶移到另一个屋顶,从这个广袤城市的一端移到了另一端。
塞纳河流水,在一座座桥下,在一个小岛儿的尖垭处,泛起重重波纹,银白色的涟漪,波光闪烁。城市的四周,纵目远眺,一片喧闹。
教堂广场上,有几个拿着牛奶罐子的老太太,看到圣母院大门前那些残破的沙砾和已经凝固的铅流,惊讶地叫起来。这是昨晚上骚乱留下的痕迹。卡西莫多在两座钟楼中间点燃的柴堆已经熄灭。
钟楼栏杆外面,恰好在教士停下脚步那个地方,有一道石头檐槽,雕刻的奇形怪状,这在哥特式建筑上屡见不鲜。从这些檐槽的裂缝中长出的两株紫罗兰,鲜花盛开,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真像两个人在彼此逗乐,相互问候。钟楼的上空,高出浩渺的天穹上,传来啁啾的鸟鸣声。
卡西莫多心急如焚,十分关心副主教把他的埃及姑娘弄到哪儿去了。
可是,此时副主教已经魂飞天外。显而易见,他正处在生命的激烈动荡时刻,即使天崩地裂也似乎感觉不到。他两眼呆呆地似乎对任何人或者物都望而生畏,就是往日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也不寒而栗。
此时,卡西莫多顺着副主教的视线,不幸的聋子的目光就落在河滩广场上了……
卡西莫多可以看见副主教看到的一切东西了。那里常备的绞刑架旁边竖起梯子。广场上聚集了一些民众,还有许多士兵。
有个汉子,在地上拖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这东西后面拖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这个汉子走到绞刑架下停下来。
那里发上了什么事,卡西莫多没有看清。因为离这里很遥远,又因为一些障碍物遮住了他们的视线,无法看清那里的一切。在一片炽烈的阳光中,仿佛一切都燃烧起来了。
这时候,那个汉子开始爬上梯子,卡西莫多这一下子看得清楚了。那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女子,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这个少女脖子上套着一个绳结。
卡西莫多认出来了,这就是埃及姑娘爱斯梅拉达!
那个扛着白衣少女的汉子,爬到梯子的顶端,站在上面调整了一下绳结。
这边,教士看得更清楚,爬上栏杆跪了下来。
突然,那个汉子用脚后跟猛地踹开梯子,已经有半晌连气都透不过来的卡西莫多,顿时看见那个不幸的孩子的一端,离地有一丈两尺高,左右晃动,而那个汉子蹲坐着,把两脚踩在她的肩膀上。绞索转了几下,卡西莫多看见那个埃及姑娘全身可怕地抽搐了一下……
教士伸长了脖子,眼睛圆睁,眼珠快要蹦出来了,静静地凝视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对儿:那个刽子手和那个少女。
就在这惨绝人寰最恐怖的一刹那,教士脸色铁青,猝然迸发出一声魔鬼般的狞笑,这只有当人已非人时,方能发出的笑声。卡西莫多听不见笑声,却可以感觉到。
这个敲钟人在副主教身后退了几步,突然间,疯狂地向他猛扑过去,用两只巨掌从教士的身后拼命一推,把堂·克洛德推下了深渊。
“真该死……”
教士惨叫一声,顷刻间掉了下去。
他掉下去的一瞬间,他原来所站的地方下边那道檐槽,恰好把他挡了一下。他赶紧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边檐。就在副主教刚想喊第二声时,猛然看到自己的上方正出现卡西莫多那可怕的复仇的面孔。
他身下就是深渊,一摔下去就是200多尺高,地下是满街的石板路面。在这可怕的处境中,副主教没有来得及说半句话,没有呻吟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用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一个陡峭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