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在柴进庄上住了一个多月。一日,忽见一人急奔进庄,交给柴进一封书信。柴进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李逵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柴进道:“我有个叔叔叫柴皇城,居住在高唐州。本州知府高廉之妻的兄弟殷天锡,仗势要强占我叔叔家的后花园。叔叔与他理论,却被这厮打伤,如今卧病在床,危在旦夕,特唤我前往。”李逵听了,也要跟去。
柴进随即收拾了包裹行李,挑了十几匹好马。次日五更,叫上李逵和几个庄客,直往高唐州奔来。
到了叔叔家中,柴进要李逵等人在外面厅内歇息,自己进卧房去看望叔叔。见叔叔虚弱无比,气若游丝,心中悲痛。柴皇城双目含泪,对柴进道:“贤侄,今日我被那殷天锡气死,看在你我叔侄骨肉之情,亲自带上丹书铁券,上京师拦驾告状,替我报仇雪恨。九泉之下,叔叔感激不尽!”说罢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柴进痛哭流涕,婶娘怕他哭伤了身,忍悲劝他,请他商议后事。柴进道:“那丹书现在我家中,未曾带在身边。我派人连夜去取,带去东京告状。眼下,先安葬了叔叔,其余之事,再行商议。”
当下,柴进吩咐备办棺椁,依礼摆设灵位,全家穿了孝衣。李逵在外面,听得里面哭泣,焦躁不安。问众人何故,皆不愿回答。
至第三日,只见那殷天锡骑着马,带了二三十个家丁,来到柴皇城宅前站定了,气焰嚣张地叫人出来说话。
柴进穿着孝衣走出来,那殷天锡问道:“你是什么人?”柴进答道:“我是柴皇城亲侄柴进。”殷天锡道:“我早吩咐,要他家全部搬出来,为何不搬?”柴进道:“因叔叔一直卧病在床,不敢挪动。前日夜里亡故了,要等断七了方可搬。”殷天锡道:“胡说八道!我限你三日之内搬走,若不然,把你这厮抓起来,先吃我一百棒。”柴进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亦是龙子龙孙,有先朝的丹书铁券,哪个敢不敬?”殷天锡喝道:“拿来与我看看!”柴进道:“现不在此间,在沧州家中,已差人去取了。”殷天锡怒道:“你这厮还要胡说!就算有丹书铁券,我也不怕!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厮!”
李逵早在门缝观望多时,待众人正要动手之际,李逵大吼一声,抢至马前,一把将殷天锡拽下马来,一拳打翻在地。那二三十个人连忙来救,被李逵打倒了五六个,众人吓得一哄而散。李逵对着躺在地上的殷天锡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此刻,李逵正在气头上,柴进也劝他不住。再看那殷天锡时,早已气绝身亡。
柴进心知事情闹大了,忙要李逵赶紧动身回梁山泊。李逵道:“我若是走了,岂不是连累了你?”柴进道:“我有丹书铁券护身,没人敢乱来。马上就有人来了,你赶紧走!”李逵取了双斧,带上些盘缠,出了后门,直奔梁山泊。
不多时,来了二百余人,个个拿着枪棒刀斧,团团围住柴皇城家。绑了柴进,再去寻那杀人的黑大汉。柴进说那是庄客李大,只因一时护主心切,失手误伤人命,心里慌乱,早逃走了。
那知府高廉,是东京高太尉的叔伯弟兄,倚仗他哥哥的权势,目中无人,无恶不作。听说有人打死了他舅子殷天锡,气得咬牙切齿。
一见柴进被绑了进来,真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由分说,令左右把柴进按在厅前阶下,痛打了一顿。也不问经过缘由,更不管他有什么丹书铁券,直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柴进忍受不住,只得招认:“唆使庄客李大打死殷天锡。”
当下,知府命人用二十五斤重的死囚枷钉了,打进死囚牢里。那殷夫人要为兄弟报仇,要丈夫高廉抄了柴皇城的家,监禁所有人口,强占了房屋花园,一心要害死柴进。
李逵日夜兼程赶回了梁山泊,来见众头领。朱仝一见李逵,气打不过一处,又要来找李逵拼命。晁盖、宋江等人一齐劝住。宋江对朱仝再三解释,赔礼致歉,还逼着李逵拜礼赔话,朱仝这才消了气。
当下,李逵说起高唐州一事,众头领听了大惊,生恐柴进受到牵连。吴用道:“众位莫慌,待戴宗回来,就知道情形如何了。”原来,吴用担心李逵在柴进庄上惹是生非,特地派戴宗去接李逵回山,顺道打探山下消息。
正说话间,戴宗已赶到山寨,报道:“大事不妙!听得满城人传言:殷天锡因强占柴皇城家,被一黑大汉打死了。如今,柴大官人被捉至州衙,严刑拷打,关进了死囚牢中。柴皇城被抄家,柴大官人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了。”
晁盖道:“柴大官人一向与山寨有恩,今日他身处险境,我须亲自下山一趟,前去相救!”宋江道:“哥哥是一寨之主,怎么能够轻举妄动?柴大官人亦于我有恩,我愿意替哥哥下山。”吴用道:“高唐州城池不大,但兵多粮足,绝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