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松在快活林打了蒋门神,为施恩夺回酒店,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
这日,武松正与施恩在店里说话,二三个军汉进来,说是奉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之命,带走武松。武松性情耿直,不多加思索,随即换了衣裳,跟众军汉往孟州城来。
张都监早在大厅之上,武松见了张都监便拜。张都监道:“我知你是条好汉,不知肯做我的贴身随从否?”武松跪谢道:“小人不过是个囚犯,若蒙恩相抬举,小人必尽心尽力效忠大人。”张都监大喜,随即为武松安排住处。
自此,张都监早晚皆唤武松同吃同饮,待他犹如家人一般。武松心中欢喜,寻思:“难得这位张都监,竟如此抬举我!”那张都监对武松偏爱不已,凡有人来托武松办事,只要武松告之张都监,张都监一一应允。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中秋。张都监在后堂鸳鸯楼摆下酒席,叫武松来此饮酒赏月。席间,张都监叫丫环、养娘轮番向武松敬酒,见武松吃得半醉,便唤来一个喜爱的养娘玉兰,在席间唱曲,并给武松敬酒,还许诺道数日内将玉兰许配与武松为妻。武松连饮数杯,酒劲上涌,怕失了礼数,便起身拜谢了回房。
正待睡下,忽听后堂一片叫喊声:“来人啦!捉贼!”武松听了,立即提起哨棒,直奔后堂。那个叫玉兰的养娘神色慌张地跑出来,指着里面道:“有个贼跑进了后花园!”武松大步赶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待转身跑出来,不料黑暗中扔来一条板凳,把武松绊倒在地。七八个军汉走出来,叫道:“捉到贼了!”当下就把武松绑了。武松叫道:“是我!”那些军汉不由分说,把他带到厅堂。张都监正坐在厅上,叫道:“拿贼来!”
众军汉连打带踢地将武松赶至厅前,武松叫道:“我是武松,不是贼!”张都监却翻脸不认人,骂道:“你这贼配军,枉费我一力抬举你,不曾亏待你半分!你何以恩将仇报?”武松竭力争辩,张都监不容他开口,叫众人押着武松,去他房里搜查。
众军汉搜出一些银酒器皿。武松见了,瞠目结舌,连连叫屈。张都监骂道:“贼配军!这些赃物都是在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想抵赖不成?”武松直叫冤枉,却哪里由得他分说!众军汉将武松押了下去。
张都监连夜差人去买通知府,还打赏了押司、孔目等人。
次日一早,知府升厅,唤武松至厅前,赃物也扛来了。知府喝道:“你这厮本是一配军,果真本性难移!定是一时见财起了歹意。左右,与我用力打!”武松百口莫辩,只得屈招:“本月十五日中秋,因见府内众多银酒器皿,因而起了贪念,至夜乘机窃为己用。”知府见他招了,便命人将他上了长枷,押进死囚牢中监禁。
施恩得知武松被陷害之事,急忙赶来,在牢里找了个要好的康节级打听。康节级告知施恩,此事乃张都监与张团练两义兄弟所为。自那蒋门神被武松打后,便一直躲在张团练家中,求张团练买通张都监,想出了这条毒计。蒋门神还买通孟州府上上下下,知府竭力主张要结果武松的性命,只有办此案的一位叶孔目不肯,因而才未得逞。
施恩听罢,送与康节级一百两银子,托他照应武松,并买通牢卒,去牢里看望武松,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武松。随后,又托人送一百两银子给叶孔目。
这叶孔目尽心相助,早晚去知府那为武松申辩。知府从叶孔目口中得知,张都监受了蒋门神不少银子,寻思:“好你个张都监,你赚了银子,却要我替你害人?”因此,就不想管此事了。待到两个月期满,将武松从牢里提出,定下罪名,脊仗二十,刺配恩州。当厅押一纸公文,派两个公人押送武松出了孟州衙门。
武松忍着气,与两个公人行了一里多路。只见施恩从路旁酒店中钻出来,对武松道:“小弟在此等候多时。”武松见他头、手都包裹着,问道:“好些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施恩把详情说与武松听。半月前,蒋门神带了一伙人找碴,将施恩痛打一顿,又夺了酒店。
施恩邀二位公人进酒店喝酒,二人不肯。施恩又拿出十两银子送与二人,不仅不受,还怒气冲冲地催促武松上路。施恩对武松耳语道:“这二人不怀好意,路上要小心提防!”武松点头道:“我已知晓,再多两个我也不怕。你且放心,好好养伤,我自能应付。”施恩挥泪告别了武松。
武松与那两个公人上路,走了不到几里,听得那两人耳语:“那两人怎么还不来?”武松只是冷笑。又行了八九里,只见前面路边有两人,手提朴刀,站在那等着。见武松三人走来,便尾随三人。武松见那四人挤眉弄眼,打着暗号,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只是视而不见。
再往前行时,出现一条阔河,河上一座阔板桥,迎面一座牌楼,上面写着“飞云浦”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