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6

神曲[电子书]

  暴死的灵魂(续)。曼图阿的索尔戴罗。但丁对于意大利与佛罗伦萨的感慨。

  当那骰子戏的终局,输者伤怀无已,摸着骰子解释自己失败的道理;胜者昂然起立而去,受众人的包围,或在其前,或随其后,亦有在旁边喃喃不休的。但胜者并不停步,只是听听这个,又听听那个而已。最后,他伸手给这个一些,又给那个一些,才渐渐减少了众人的拥挤,摆脱了包围。我所处的情状也是如此,那时灵魂们重重地包围我,我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听取他们的话句,允许他们的请求,才得逐渐摆脱了他们。

  那里,我看见一个阿雷佐人,他是因吉恩·迪·塔科的铁手而死的(阿雷佐人,为锡耶纳法官,曾判处二盗之死刑。吉恩·迪·塔科乃著名大盗,为死盗之亲族,杀法官以报仇。);还有一个,他是追逐敌人淹死了的(另一阿雷佐人,为吉伯林派,因骑马追逐一贵尔弗派,入于阿尔诺河中溺死。)。那里,小斐得利哥张着手祈祷(小斐得利哥为Gonti Guididel Casentino族人,为仇人所杀。),还有那比萨人,由他显示出马尔佐科的大量(比萨人Farinata degli Seoringiam,为仇人所杀,其父马尔佐科曾显示宽大而赦免仇人。)。我看见伯爵奥尔索,他的灵魂与肉体分离是由于怨恨和嫉妒,而不是由于过犯(此处所言之谋杀,乃Alessandro与Napoleone兄弟间争斗之继续,见《地狱》第三十二篇,伯爵奥尔索为Nap01eone之子,谋杀者阿尔贝尔托为Alesandro之子也。)。我愿意提及彼埃尔·德拉·勃洛斯,那不拉奔的贵妇,在地上要当心这里,否则将入恶人的队伍。(彼埃尔·德拉·勃洛斯为法王腓力第四之臣,后受王后玛利之诬告而被杀。不拉奔之贵妇(1adonna di Brabante)指王后。诗言如王后在人间不替彼埃尔·德拉·勃洛斯祈祷,则王后有入地狱之危险。)

  当我摆脱了那些灵魂,(他们都请求我叫别人替他们祈祷,或许可以提早得到幸福)我开始说:“我的光呀!在你写的书里,似乎你明白表示祈祷不足以改变天的命令。(维吉尔之诗史《埃涅阿斯纪》第六篇中有“勿望上帝指令得因祈祷而变更”一句,此乃埃涅阿斯于地狱中对其溺毙之船夫所说,不能应用于净界,且船夫为异教徒,亦不能与净界灵魂相提并论。)但方才那些灵魂请别人替他们祈祷,他们的希望是否虚空呢?或是我误解了你的文字呢?”他答道:“我所写的很明白,这里灵魂的期望并非受欺,只有你用清楚的心思来考虑就知道了。上帝的判决是从不更改;寄寓在这里的只须完成他们的义务;我写那句话的地方,祈祷是于事无补的,因为那里祈祷的人和上帝已经脱离了。但是,你不必停止在这个高深的问题上面,自有她替你解决,她将是真理与你智力中间的光;我所说的她就是贝雅特丽齐,你将在此山之顶会见她,微笑而欢乐。”于是我说:“我的主人!我们快些走吧。我不像方才那么疲倦了。看吧!此山已逐渐放出他的影子来了。”他答道:“我们今天尽力走,但路程绝非你所能预料的。在你到达山顶之前,你还要再见那太阳,现在它照着山的那边,你的身体已不能截断它的光线了。看吧!前面有一个灵魂,他孤零零地站在一处,他注视着我们,也许他可以指点我们以最短的路径呢。”

  我们走近他。伦巴第的灵魂呀!你的态度多么孤傲而高贵呀!你的目光又多么沉静呀!他一言不发,让我们走近,只是望着,如同睡狮一般。维吉尔接近他,请他指点最易上升的路径。他不回答这个,反而问我们的里居姓氏。我柔和的老师开始说:“曼图阿……”沉浸在孤寂深渊的灵魂,一听见了这三个字,忽然跳起来说:“呵!曼图阿人,我是索尔戴罗(索尔戴罗为13世纪意大利之行吟诗人,其所作诗大都用普洛旺斯语,生于Goito,距曼图阿数十里之地。索诗中有“挽诗”一首,为政治上之讽刺诗,其中曾列举欧洲各君主领袖,故在下篇但丁使沙任指点各君主之责(但丁大概由其衣服及状态看来,推知为伦巴第的灵魂)。),你的同乡!”于是他们互相拥抱。

  呜呼!奴隶的意大利,痛苦的住所,暴风雨中没有舵工的小船,你不再是各省的女主了(罗马帝国分为若干省(郡),但意大利并非寻常之一省,乃各省之君长也。),而是一个娼妓!这个高贵的灵魂,一听见了他的邑名,便兴奋而起,在此地欢迎他的同乡。而今日活在你那里的一班人,他们正做了战争的牺牲品,真所谓“祸起萧墙,同室操戈”了。可怜虫!请你环海一周找找,再看看你的腹部,在你境内是否还有一块干净的和平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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